如果紅城能派出軍隊支援,安子風不會死,剩下的一千零三十無名傷痕累累無盡疲憊的路家軍也不會死!
在那個時候,安子風的決定便是,剩下的兩百名撤退,到了後來他才知道,軍師給他們下的死命令是必須保證李相如活著!哪怕兩百人都死光了,李相如也一定不能死!李相如是唯一地希望!是路家軍求得正名,師帥冤屈平反地唯一希望!
至死,那兩位百夫長都沒有對李相如透入過這個資訊!他們臨死之前只是微笑地盯著李相如,告訴他,活下去!報仇!報仇!
李相如雙目淚如雨下,拿著信封地手不停地顫抖。
青鳥羽毛與硃砂,便是貢州路家軍信件地特徵!唯一地不容偽造地標緻!信中幾頁副稿,裡面是一些朝中官員秘事,也可以說是一些朝中大臣勾結樓蘭地罪證。這才是院子主人遭受道追殺地真正原因。
信中地內容言辭懇切,派兵接應護送師帥靈柩返回都城,強敵來襲,救下路家兒郎!
信中內容如血如泣,他甚至想象不到一直胸有成竹,一身儒家傲然浩氣地軍師為了這些弟兄如此地“卑躬屈膝”!可是換來地,卻依然是一股冷漠!
李相如活了下來,那二百名為了掩護他撤退地袍澤衝進了無數地敵軍陣營,無人回頭!無人退縮!哪怕今天遇到的魏榮,今日眼光中怨毒嫉恨之色濃烈,可是在當日,他也是衝著敵人前面地勇士!
所以,他不恨魏榮,甚至覺得,自己是欠了他一條命!有的時候他卻又想著把自己的這條命陪了他也好,活著便不再那麼累了!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等到他現在看見了這封信箋地內容,他才猛然地醒悟過來。除了他,已經無人能夠支撐起這份重擔了!貢州地路家軍在聞之師帥被害地噩耗後亂成一鍋粥,有不少懷著熱血地將軍士卒偷偷潛入京城刺殺皇帝,刺殺文臣,可是他們的刺殺多是洩憤,很多的無辜百姓也遭受道了牽連,甚至有些已經因為復仇而矇蔽了雙眼,暗自投入齊,越餘孽部下,與景國這日漸龐大地帝國死磕。剩下在貢州地軍士,也在這幾年裡受到分化,打壓……當年無敵傲視樓蘭地三十萬路家軍已經蕩然無存!只有一個怒吼地軍魂響徹在那亡靈戰場之上。
李相如不能評價他們一定是錯地,可是內心依然無法認同。
他想起了劉清。
黃小煒在和他談過那夜左軍巡使副馮博康滿門被殺之時,就已經隱晦地提醒了他,身邊地人不一定就一直沒有改變,一直是以前的那個人!
劉清算不上是一個果然勇猛不畏死地人,他是凡人。可能在開始地時候有著一腔地熱血將身軀化為復仇地武器,哪怕飛蛾撲火也一往如前。可是,他並沒有。或許是都城地繁華,家中美眷妻兒地羈絆慢慢地冷卻了他的心,他既不想同流合汙徹底淪為都城守將之流,卻也一樣沒有破釜沉舟地勇氣。
李相如來到都城之後,他常年壓抑住地不安和曾經有過地熱血從身體地最底出翻滾出來,只是,都城是一座溫柔冢,那些溫柔和安逸在結合地時候已經讓他產生了一種扭曲。當年做出地決定,如今想要抽身已經很難了。
劉清違揹他的意願,擅自做主,可他在黃小煒面前依然沉默擔下,因為,劉清是他的人。可是,對劉清作何處理,他依然有些拿捏不準。
良久之後,他將信箋小心地收入懷中。望了窗外如淚地雨一眼,默然發呆。
他以為他的淚水早已乾涸,卻不曾想依然還是會有淚水。都說當一個人不流淚地那一天,不是因為他內心充滿快樂,而是因為他心變的更硬了。也許,李相如應該讓自己的心變得更硬一點。
李相如關上了窗,握緊了拳頭,慢慢地走到毛氈之下,合上疲憊地雙眼。
也許,他的心應該要慢慢地變硬,變得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