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山瞅見李相如盯著他劍的眼神,也不在意,將扣在胸前的劍帶解了開來,放在了李相如面前,大方地道:“這劍,跟你的百辟刀有的一比。”
李相如沒有動手去拆開布條。包裹劍身的碎布很隨意普通,就如王大山身上穿的一樣隨意。劍柄呈古銅色,細紋把手也只是為了讓劍能夠抓緊些,有一個不知是因為年久而磨損地看不清地獸頭模樣,要說特殊也就只有這個像獸頭一樣的雕刻了。
王大山見這李相如觀察地仔細,抿了一口酒,眼神望著夜空星河,沉聲道:“刀為‘百刃之膽',勇猛威武,雄健有力。多用於軍中殺敵,戰場廝殺講究一鼓作氣,刀也一樣,該有一往無前地魄力,用最快捷有效地攻擊方式去擊殺敵人。步兵近身廝殺的時候,也只有刀才有這種威猛地氣勢可以壓制敵人。所以,很多練軍陣刀法的人,往往會忽略一個問題,那就是防守。刀在重量上沒有優勢,也就顯得笨拙許多。”
王大山將往夜空的視線拉了回來,看著桌上的那把劍,又看了看李相如身邊。估計因為家中,李相如才沒有隨身攜帶百辟刀吧。“所以,我覺得用刀的人練習更多的應該是出刀,回刀的速度。只有夠快,回守便越有優勢。”
李相如靜靜地聽著,點了點頭。在焚城與樓蘭廝殺地時候,軍中武卒多數也是使用單面開刃地刀,刀劈出去的時候,誰也不會顧及到自己是否也會被敵人砍中。在戰場之上,把死人當成了一個正常的現象,誰也會覺得是理所當然的,好的將領區別在於對敵策略是否正確,是否將己方傷亡降到最小。
王大山拎起酒罈,輕輕地晃動,繼續說道:“劍是百兵之君子,外型儒雅溫文,很多文人士子雖然不善劍術卻也會經常配劍。劍法招式地特點是:造型優美,招式迭呈,動作輕盈飄逸,韻度自如,步伐輕靈穩健,敏捷多變。因為這些的優美,也被當作一種女子表演。”
王大山放下酒罈,起身抓劍後退三步,兩手分別端著劍兩端,深邃溫情,良久之後他輕而溫柔地將包裹地碎布一層層小心翼翼地解開,開口道:“動靜,緩急,起伏,進退,剛柔,伸縮,起落,以及移步換勢動作都很有很講究。或輕靈飄逸,似飛鳳翱翔,或剛猛如雷,似電一擊。”
王大山慢慢地舉起劍,站在空曠中,邊說邊慢慢地掩飾,動作從慢到快,快到如一陣虛影……
“劍勢變化吞吐有度,姿態變幻萬千。多與擊,刺,格,洗,劈砍,抽,帶,點為主。”
“其輕薄柔軟,退守有序自如。你師從周夫子,也算是儒家弟子,讀懂中庸之道,也有助於你理解劍法。”
王大山漸漸地把講解到的所有劍術都示範一遍。
李相如眼花繚亂,宛如身在徐克金庸中的武俠世界,就光是王大山這飄逸地姿勢,如水墨幻化與之上,四處蔓延匯流成一副山水之畫,畫上時而如溪流潺潺,安靜和諧,時而山勢凌厲欲劃破天際。
王大山把這些招式演變講解一番之後,收劍而立。雙目如層疊地遠山般幽遠而寧靜。許久之後,他才開口道:“劍的凌厲和殺傷力自然是在於劍氣,劍有靈有魂,比如我這劍,名:承君。是我師傅齊一鳴在一處古墓覓得,只是得到之時,劍毫無靈氣也無任何魂魄之存。師傅卻一直覺得這把劍沒有啟動它的靈氣也只是被聖人封印過。三十年卻依然無法探究出這個秘密。”
王大山感慨之後又自嘲一笑,道:“呵……反而是我那一直被器重的天才三師弟,從魔宗偶得秘法,說是能解開這把劍的封印。師傅知三師弟性子,不願將劍示意於他……”
說道此處,王大山眼裡露出朦霧,搖了搖頭,道:“陳年舊事,不提也罷!”
李相如沉默不語,王大山口中的三師弟應該便是那晚顧道明身邊欲殺他們的劍修了。他後來只是得知劍修最終離開,應該也是敗了。陳年舊事,李相如也零碎地聽到了一些。大概地也便能猜出發生地故事。
“萬劍宗發生鉅變,師傅臨終託付於我將劍取走尋一隱秘之處護劍,劍靈未起不可復仇。我心中憤懣卻又無力無奈,對於師傅的囑託心知肚明,他是怕啊,我不會是三師弟的對手。在天賦之上,我確實差他太遠。後來我逃至都城,隱匿在安寧鎮二十幾年,開始的時候我也是努力練劍,卻氣餒地發現無論我花再多的時間也無法是他的對手。那次變故之後,萬劍宗日漸衰弱,再不覆之前鼎盛。我變慢慢地斷了尋仇這一事,終日買醉。釀酒的鄧老頭……”王大山說道這裡的時候停了停,眉頭微蹙,繼續道:“他應該是知道我的,承君劍靈地開啟,也可以說是在他不斷的暗示之下的。”
李相如聞言沉思片刻,開口道:“以酒啟靈?”
王大山點了點頭,道:“他暗示地很隱晦,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也是以酒入道,將他的修煉經驗傳授於我。我慢慢地用他的方法去修煉,去用酒來喚醒承君,效果慢慢地便出來了。那晚,正是我與承君劍靈建立血脈相連的時刻……所以……我來的晚了。
王大山黯然低頭。他是欠鄧老頭的,比酒更珍貴地是那修煉的功法,這是一次給予新的生命。
李相如想開口出幾句安慰,嘴唇欲動,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安慰話。
王大山從低頹地情緒慢慢地恢復過來,眼神慢慢地回覆清澈明朗。他看著手中劍,手腕輕輕一抖,一層白光瞬間從劍柄慢慢地延伸到劍尖,白氣慢慢地籠罩越聚越濃,在那層白氣裡面,一絲絲藍色地閃電‘滋滋'作響。
李相如被劍裡地奇異景色吸引住了,可心裡卻疑惑不解,他不懂王大山為什麼單單來找他,傳授給他劍法,甚至更高層地劍意。那晚王大山有與黃小煒對過話,說明他是知道黃小煒地。如果,他真是要報恩,是不是應該去照黃小煒?將劍法傳授於她才對。難不成是黃小煒拒絕了?可就算是拒絕,也輪不到他李相如來接受王大山劍術地傳授,畢竟也只是一面之緣,非要論恩惠地話,也是王大山對他有。一路走來,各種爾彌我詐的背叛都有經歷過。來到都城之後他所策劃的一切自以為天衣無縫卻被人一層層解剖開,不得不讓他心生警惕。
每個人存活在世界,都會覺得這個世界都是圍繞自己轉的,整個世界的螢幕演繹的也只是他一個人的悲歡喜樂。
李相如也這麼覺得。
他卻很清楚,自己不會像是在那個世界電視電影裡演示地男一號那麼主角光環。
就在李相如思緒飛轉的時候,周圍地氣溫在王大山愈來愈濃地劍氣之下慢慢變得寒冷,劍氣上的藍色電光“噼啪”之聲變得更加猛烈起來。
“我常活著困擾和被冤枉難以人言的煩躁苦悶孤獨之中,讓我常常跌入巨大空寂的恐怖時刻。唯有鄧老,無私助我打破了這如魔咒般地重重壁壘,唯有鄧老給予我新地希望和未來。”王大山的臉在劍光的閃爍之下忽明忽明,聲音也變得低沉微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