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用猜就知道這麼冷的聲音一定是安北陌,可從她現在的口氣中,我能聽出隱含的不滿。
“那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告訴我們你當時到底對他說了些什麼呢?”七星的聲音又問道:“野獸之前就問你,你沒有說。現在就咱們兩個人,你還是不肯說!”
“你們不相信我嗎?難道懷疑我還會害他?”安北陌聲音更冷了幾分。
“我們絕不是懷疑你,我們是生死與共的隊友,我們絕對相信你!”七星的話音一頓,“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告訴我,你到底對他說了些什麼,這樣回去後我也好向上級交代!”
安北陌道:“難道我對他說了有這麼重要?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考慮怎麼樣才能救他?”
七星微有些生氣的說道:“女神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沒有恢復通訊,聯絡不上後援。如果得不到救治,就現在這種情況下他都撐不過今晚!黑鷹就要死了,你懂嗎?他現在的狀況讓我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救了我們而搭上了自己!而最後時刻只有你和他說過話,或許那是他最後留下的言語,我想知道內容這個要求過分嗎?”
原來是七星在逼問最後時刻,我和安北陌之間的對話內容。我腦子裡立刻響起那時安北陌對我說的話來。
“只要從這裡出去,完成任務,救回雨果,我就答應和你約會一次。不過現在你要集中精力,爭取我們合力推開這塊大石,我相信出口應該就在我們的不遠處。”
這是安北陌貼在我耳邊對我說的,這種話要讓冷傲的安北陌重複出來,那是打死她都做不到的事。也不怪七星如此追問,安北陌卻不肯透露一個字。
其實我心裡也是好笑,心想安北陌真是固執,這個時候撒個小謊矇混過去不就得了,幹嘛非要硬扛著不說呢,弄得自己人之間如此緊張。
剛想到這,忽然腦子裡一個霹靂反應過來。
剛才七星說什麼?我要死了?還說我撐不過今晚了?這是開什麼玩笑?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
轉念一想,我哪裡是好好的,我除了腦子裡還能活動,耳朵還能聽見聲音以外,其它的事全都做不了,難道我真的要死了?
前一秒我還沉浸在大家獲救,我有機會和安北陌約會的喜悅之中,而下一秒我就要面對即將死亡的震撼。這反轉有些大,我一時腦子發懵轉不過彎來。
聽七星的話,好像是我之前受了傷感染髮炎導致了發燒,又因搬石用力到虛脫,以致傷情加重。這倒不是大問題,關鍵是現在我們處於高海拔地區,而這些症狀足以要了我的命。然而我們現在又聯絡不上後援飛機,無法將我運回去救治,所以過不了今晚我可能就要一命嗚呼啦!
我想了半天才把這點事捋清楚,難怪之前我是感覺身體好像有點不大舒服,原來是傷口發炎發燒了。
當初在部隊時,碰上個感冒發燒的,運動運動出出汗基本就好了,從沒打過針吃過藥,這我早就習慣了的,也就沒拿這事當回事。誰想到這些習慣反倒給自己帶來了**煩。
可回想當時的情況,腦子裡只想著趕快逃出地下,我哪有時間考慮發沒發燒的問題。
看來這回我還真是有點危險了!
不過此時我知道大家都安全逃出了出來,心裡稍微舒服了一些,起碼我的付出沒有白費。就是恐怕不能和安北陌約會了讓我有些失望,至於生死,對我的影響倒不大。
其實從高黎貢山黑色心臟回來之後,我就陷入了一種思維死角。我的人是離開了,可心卻留在那裡。要不是還有一個報仇的念頭支撐著我,我早已形同行屍走肉。
但就算讓我親手抓住了鄭曉程又如何?即使讓我親手殺了他又如何呢?趙金扶活不過來,那些犧牲的戰士們也活不過來。如果我真的報仇成功的話,估計心也就隨之而死了。
每一次我面對死亡的時候,都會出現一種坦然的心情,好像這就是我一直想要找到的解脫。教官安娜說我這是還沒有從自責中走出來,我始終都把趙金扶的死歸咎在自己的身上。不管安娜如何開導,可我始終擺脫不掉這個念頭的束縛。
我加入D.R.T也不是為了什麼崇高的使命,或是高尚的道德,就是為了搞清黑色心臟裡究竟藏著的是什麼秘密,我的目的是要查詢線索來找到鄭曉程的蹤跡。
而鄭曉程也已經不是我的終極目標,因為他不過就是個聽命的執行者,而他身後的神秘勢力才是罪魁禍首。我心裡隱藏著血腥的報復計劃,我要殺光鄭曉程背後勢力中的每一個人。因為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沾著我戰友們的血!
我積極配合訓練,服從上級的安排,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報仇而做出的隱忍。我堅信只要留在D.R.T中,早晚有一天能知道黑色心臟裡的秘密。
我知道雨果他們對我有封口令,任何人不能對我提及黑色心臟裡的任何事,但相處久了,我就不信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而今天的結果是我始料未及的,第一次任務恐怕就要回不去了。
我也好奇為什麼每次涉險的事我都要往前衝,隊友視我無畏生死,而我知道,我根本就是在自己找死。好像潛意識中只有自己死了,才能對得起那些犧牲的戰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