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昨日你葬花,今日,卻是我葬你!”
這話只一說,小道士便覺得無盡的苦楚,從自己的心中湧出。朱雀兒更是捂住嘴,直接淚如雨下!
一時之間,小道士竟不敢推開這門,打擾那人。
“哎,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小道士長嘆。
朱雀兒哽咽著說道:“這世間,不曾想竟有如此痴情的男人。以後我的夫君,若得了這番深情的十分之一,我定然一笑一生。縱是身死,也是無憾!”
小道士默然。
兩人這番對談,驚動了屋中的那人。就聽寶二爺怒道:“去,去,遠了些,別擾了我的林妹妹。沒見著,她睡得可生安穩。”
小道士長嘆一聲,推門進去。
進去後,卻是一愣。
他只以為,這屋中只有寶二爺一人,在守著他的林妹妹。卻不曾想,竟還有一美人,正是那薛姐姐。
而寶二爺,整個人更偎在薛姐姐懷中,就連那張玉臉,也枕在一對豐盈之中。
他就偎在一個美人的懷中,向著身邊已魂消的另一個美人,說著這世間最痴情、最悽情的情話。
乍一看上去,小道士只覺得,這情形大是詭異莫名。
見有外人來,薛姐姐一張銀盤似的玉臉,瞬間一紅。可她一咬牙,扭過頭去,只裝作沒看見二人。
寶二爺卻絲毫不覺得,這般做有何不妥?見到小道士,他大喜,問:“仙長,請救救林妹妹。”
一骨碌翻身起來,他搶上前,不由分說,跪地便拜。
小道士大驚,急急扶住他:“使不得。貧道怎能當此大禮?”
寶二爺抬起頭,眼中淚珠滾落。他哽咽道:“若能救得林妹妹,別說幾個響頭,便是磕碎了這頭磕去了那魂,那又如何?若能以我的這條濁命,換得林妹妹的那條清命,我又何惜此身?”
“只墾求,仙長救救林妹妹啊!”
薛姐姐終看不過去,嘆道:“痴人,人死若能復生,那天下帝王,豈不個個長生不老?”
寶二爺渾身一震,痴痴地說:“這麼說,林妹妹真去了?那清秀靈幻的捧心西子,真真的去了,真真的再回不來了?”
小道士硬著心腸,狠狠點了點頭。
寶二爺如遭雷擊,踉蹌著倒在地上,再猛地爬起,撲到林妹妹身上,嘴裡大叫了一聲“林妹妹”。便見他臉兒貼著臉兒,廝磨了幾下,身子就是一軟,竟是暈了過去。
薛姐姐大哭。還是朱雀兒走過去,在寶二爺身上點了幾下。寶二爺呃了一聲,醒轉過來。
醒來後,他撲到薛姐姐懷裡,放聲大哭:“林妹妹去了,我的心,便裂了碎了爛了一半。薛姐姐,你可得時刻隨在我身邊,萬不能讓另一半兒的心,也裂了碎了爛了。薛姐姐,你說好不好,好不好?”
薛姐姐淚如雨下,哽咽著拼命點頭:“便是生剮了我零碎了我,我也必不會離開寶弟弟。今生今世,我的心便屬於寶弟弟,我的身也自會隨著寶弟弟。”
寶二爺一聽大喜,這喜剛上去,他歪著頭想了想,忽然大叫:“不好!”
他起身,拉著薛姐姐便跑,邊跑邊說:“薛姐姐,速速去老祖宗那,求她點頭,讓你我拜堂成親。明日便即成親,萬萬耽擱不得!”
薛姐姐呆呆地看著他:“怎麼?”
寶二爺跺腳嘆道:“遲疑什麼?去去去。”
“上次林妹妹倚在我懷中,求我與他成親,我沒立時答應。林妹妹便大哭,哭得都背了氣,於是那病更重了三分。結果,結果林妹妹就這樣去了。”
“前次薛姐姐也倚在我懷中,求我與你成親,我也沒立時答應,薛姐姐便大氣,拿著玉如意,生生地將我打將了出去。”
“所以我和薛姐姐得立時成親,不然薛姐姐也會去的。薛姐姐若一去,那我從前獨佔的七分美麗,就再佔不得一分。人生若不得一分風流,活著又有什麼意思?不如就隨姐姐妹妹離去。”
薛姐姐哭道:“痴兒啊,你怎地又痴了三分?林妹妹剛去,你我怎能立即拜堂成親?”
寶二爺一聽,怔了一下,頹然撒手:“這樣啊,薛姐姐你說的話總有道理的。你說不行,那便是不行。”
“哎,這世間的規矩就那麼多,這也不行,那也不可,總是束縛的人悶悶的。恨不得就拿把錘子,往天上一砸,將所有的規矩都砸碎便是。這樣,方能落得自由,方能得個清爽!“
薛姐姐摟著他,哽咽道:“你是天上的人兒,自耐不得地下的規矩,便請還忍一忍。以後在自個的房中,你想怎樣便怎樣,我自不會束縛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