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樓,小道士便是一愣。字畫不多,盡是大家真跡。擺設不多,個個價值連城。放眼望去,唯見素雅,滿鼻書香。可哪有,一絲半點的脂粉味。
見了許若雪,笑西施眼中,便現出幾分若真若假的情意。道了好後,她嫋嫋一低身,胸口便驚現一抹嬌挺。她柳腰輕折,一手拈廣袖,一手提茶壺,壺口三點,點出三杯清茶。
捧茶至額,笑西施嫣然一笑。這一笑間,她眼波流轉,其中媚態百生。她道了聲“請”,聲音嬌膩欲滴。
這番動作,她明明使來渾不帶一點菸火味,但其中卻隱隱蘊含著,七分的媚意,三分的春意,讓小道士看得,心中猛地一熱。
他只能感嘆,這女人,真真了不得!單論資容,許若雪自不在她之下,柔兒和柳清妍更在她之上。可這份柔媚,生平所見諸女中,她為第一!
豔而不俗、媚而不妖,有如此境界,難怪她能名震川蜀,日進斗金!
品了茶後,笑西施坐在箏前,笑道:“奴家與郎君合奏一曲後,一直念念不忘。奴家斗膽,請與郎君再奏一曲。”
許若雪卻笑道:“我卻沒這雅興了。”
“哦,卻是奴家冒昧了。”笑西施低垂螓首,淡淡地說道。她語氣便不哀傷,可身上,卻自然散發出一股幽怨。
連小道士見了,也不由地嘆了聲:“女人終究是女人,真不會憐香惜玉。捨得讓如此美人傷心,也只有女人方能辦到。”
卻不料,許若雪微微一笑,說道:“你雅擅音律,而我這夫人極擅吹簫。不如便請二位美人,為我合奏一曲,讓我飽下眼福,也飽下耳福。”
笑西施大喜:“如此,有勞妹妹了。”
小道士大恨,可見笑西施已準備妥當,期待地看向他。他只得從懷中取出紫竹簫。
笑西施問:“卻不知小郎君想聽何曲?”
許若雪想了想,忽然起了興致,一揮手:“筆來!”
執筆在手,她筆走龍蛇,片刻間寫出一曲。
笑西施持曲一看,大驚,訝道:“此曲是?竟能如此脫凡脫俗,好不新奇,好不豪邁!”
“此曲是我一個劉姓姐姐所傳,寫這曲的,卻不知何人。曲名,《笑傲江湖》”
笑西施嘆道:“好一個《笑傲江湖》,譜這曲的人,當是世間天才。”
“此曲當用琴,奴家琴藝略遜,請見諒!”
記住曲譜後,笑西施淨手彈衣,正色坐下。閉目蘊釀足足片刻後,她方道了聲“請”
“錚錚,錚錚錚”,數聲琴鳴,再紫竹簫響起。於是琴簫合鳴。
初起,撥琴為引。再即,簫聲溫婉吹來。曲調初激揚衝越,似大瀑急瀉,傲氣盡顯,意在殺伐。但一現即收,接著便峰迴路轉,有如娓娓道來,盡訴前塵。最後曲風再轉,自然平和。待曲終處,天下光明。
這番合奏,真真是酣暢淋漓。聽來灑脫而不流於歡快,不羈而不墜於放浪,清越而不耽於高標,豁達而不失於粗疏,其間琴簫應和又默契相通,情境出世但不避世厭世,不為世事所牽卻自有情義在其中。
許若雪聽得幾聲後,終奈不住心中的豪氣迸發。她長立撥劍,和著韻律,唱道:
問蒼茫大地,誰能得逍遙?
問浩瀚蒼穹,誰能最驕傲?
嘆那歲月悄悄卻消掉了無數風流妖嬈,
嘆那江海滔滔卻蕩盡了無盡英雄俠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