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確在給自己穿衣服。雖然那眼裡射出的熾熱的光芒,讓自己很是懷疑,在下一秒,這個男人就會將他剛剛穿上的衣服給撕成碎片,再將自己給撕成碎片。可他真的極辛苦、極艱難地幫她穿好了衣服。然後踉蹌著走向一邊,盤膝坐下,開始靜坐。
微微側過頭,看著在微弱的火把光芒下,一下子變得神情淡然、頗有幾分飄然之姿的小道士,許若雪無聲地笑了。
然後她就睡著了,睡得很熟,很安心。
……
小道士也睡得很熟,很安心。
在夢裡,他都在暗讚自己,心真的夠大!一個及時懸崖勒馬,欲求極度不滿的男人,竟然還能夠睡著,竟然還能夠睡得很香,真真是,實在讓人無話可說。
睡的時候,是很香。醒來的時候,卻很不愉快。
“錚”的一聲,一個冰涼的物體擱在他脖子上,小道士立馬驚醒,還沒等眼睛睜開,他就忙不迭地屁股蹭地,往後挪了幾步。
那劍自然還是穩穩地架在他脖子上。
睜開眼,小道士苦笑道:“許姑奶奶,早上好,昨晚睡得可好?”
許若雪眉尖幾欲倒立,整個人和手中的劍一樣,向外散發著狂暴而又瘋狂的殺意:“死道士,你還敢開玩笑?你當真以為,我不敢一劍殺了你?”
小道士苦著臉:“許姑奶奶,你當然敢殺我,你也有足夠的理由殺我。但是姑奶奶,請別忘了你說過的,進洞以後後果自負,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都會認。”
心裡直打哆嗦,小道士卻緊咬著牙,堅定地站了起來。他義正言辭、正義凜然地說道:“江湖兒女,說話算數。說一就是一,哪怕吃了再大的虧,也得認!”
看著劍架在脖子上,卻一臉正義、恍如這天地至理就握在他手中的小道士,許若雪的眼睛驀地睜到極致,似見了鬼似地盯著小道士,一眨不眨。
對不住啊,嚇到人家姑娘了。好吧我承認,這理由找的極差,差極,連我自己都給噁心到了。哎,倉促之間,實在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啊!小道士無奈嘆道。
可萬萬沒想到,許若雪死死地盯著他半晌後,冷冷地丟下句“你的下賤擊敗了我的長劍”,然後,她就那麼收了劍,轉身離開。
她,她就這麼離開了?這個殺人殺成了一種藝術的惡婆娘,就這麼離開了?在他昨晚做了那麼多,自己都覺得禽獸不如的事之後,她就這麼離開了?
天啊!自己不是在做夢吧。小道士狠狠地掐了下大腿,嗯,的確不是在做夢。
這麼說,那噁心到了自己的理由,真的說服了她?
蒼天有眼啊!
這江湖兒女,個個都是傻蛋!
小道士站在那胡思亂想著,直到前面的許若雪停下來,他才如夢初醒,屁顛屁顛地,一臉討好地跟了上去。
……
出了山洞,看著外面那燦爛的陽光,小道士有種流淚的衝動。
那個路痴在自己餓死前成功地找到了洞口,這實在是件很值得慶祝的事情。
太不容易了!
有無數次,小道士想告訴許若雪:小娘子,你走錯了,這邊請。可在感受到女武神身上散發出來的冰涼寒意後,他理智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憋得辛苦啊!明明都已經出了那段迷宮,直接走一程就是了,那女武神竟然又返身主動踏進了迷宮,在裡面一轉就是兩個時辰。
不辨東西南北到這種程度,實在堪稱奇蹟!
另外一個奇蹟是,犯了這麼一個低階加明顯的錯誤後,這惡婆娘竟然都不臉紅,連身上散發出的殺氣都未曾少過。難道,她就不會臉紅嗎?
哦,不對,她昨晚明明臉紅過,還紅得很銷魂、極誘人。
想到昨晚的精彩處,小道士的臉上就很是精彩。他正想得入神時,走在前面的許若雪似腦後長了雙眼睛,猛哼了一聲。這聲冷哼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小道士立時記起,自己現在還是待罪之身,搞得不好的話,不待秋後,就得問斬。
於是他趕緊牽了馬過來,恭敬地請許若雪上了馬。
拍馬跟著許若雪,見她往天上看了看,小道士立馬湊趣道:“今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萬里無雲,真是個……”
是個什麼?小道士一時說不上來,他肚裡的墨水實在有限。那個便宜師父只負責教會他識字,至於別的嘛,不好意思。
他正著急時,卻聽前面的許若雪接道:“是個放風箏的好日子。”
然後許若雪轉過頭來。那臉上,竟然笑靨如花:“死道士,你放過風箏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