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
青城是青國的都城,是整個大陸最繁華的城市之一,青城分為四片區域,A區是當年青國還是封建帝制的時候修建的,富麗堂皇的皇宮,古色古香的建築,以及彷彿生活在上個世紀的人們。
一輛普通的別克隨著車流開上了青石板,多年的行車,使青石板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車印,深黑色的別克轉了彎,開進了銅鑼巷。
據說多年前,這條巷子裡有個賣鑼鼓的,與人為善,後來他去時候,巷子被命名為銅鑼巷。如今的銅鑼巷還是熱鬧非凡,買涼糕的,買驢打滾的,買冰棒的。賣炸醬麵的用細長的筷子煎起白嫩的麵條,澆上漆黑的醬,醬上有大大小小的肉塊,然後再抓起花花草草的菜,像什麼紫甘藍啊胡蘿蔔啦之類的,鮮豔的炸醬麵就做好了,往客人桌上一端,發出底氣十足的聲音。
“江小姐,回來啦!”賣炸醬麵的大叔笑眯眯的打招呼。
開車的是個年輕女孩,一頭海藻一樣的黑髮,如雲一般,白皙的臉龐上眉目清朗,眼角處微微泛紅,是桃花色的眼影。這一點桃紅,讓她添了些許妖治。女孩伸手搖下了車窗,對著大叔露出淡淡的笑意。
“呦,這是去哪了?”買涼糕的大媽也笑道。
“玩呀!”女孩笑道。她的聲音很好聽,帶著絲絲的嫵媚。
“小丫頭。”賣冰棒的大伯笑道。“幫我和你家先生問好啊。”
“好呀。”女孩輕笑道。
別克開到了一處院子門口,女孩下車,掏出鑰匙,開啟了大鐵門。
“小月姐姐回來啦。”一個穿黑色制服的小男生叫道。
“小蘇,先生呢?”江淺月問道。
“今天先生高興,上臺唱兩句。”小蘇笑道。
江淺月停了車,從走入劇場。
這是一座小劇場,上面掛著墨色的牌匾,上面寫著“浮生唱罷”幾個字,兩邊掛著對聯“演悲歡離合,當朝豈無前代事;觀抑揚褒貶,坐中總有劇中人。”字型瘦削卻風流,引人注目。周圍種著海棠樹,樹蔭濃密。
江淺月在劇場門口站住了,她沒往前走,劇場不大,一層擺著七八張四角八仙桌,桌上擺著小點心,雪白的牛舌餅,像花一樣的六瓣月餅,放在青花瓷盤子裡,旁邊放著一大壺茶,茶杯上畫著墨色的梅花。顯得精緻又古樸。
但是沒人顧得上欣賞這些美味,看客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臺上瞅,彷彿一隻只烤鴨,二層的看客們也擠在欄杆旁,往下張望。
誰都知道沈碧芙是整個青國乃至大陸最有名的戲曲演員,他的戲可謂一票難求,在黑市上甚至炒到了上萬元,但是仍有人一擲千金。
他上臺了,今天演的是貴妃醉酒,他穿緋紅色的衣服,他輕移蓮步,腰肢柔軟而且嫵媚,發上的頭面隨著蓮步瑩瑩而搖,流光溢彩,但是不及他十萬分之一。他近了,頓時掌聲雷動。他挑眉而笑,朱唇微微上挑,飽滿豐盈的,他的鼻很挺,人中處有些明朗,他的眼睛是桃花眼,上挑的厲害,他的眼神是溼漉漉的柔媚,彷彿雨中的海棠花,綺麗的妖嬈和刻骨的嫵媚。兩條眉毛畫的平常的演員要凜冽些,這使他整個人添了些許英氣。這種英氣中混合著嫵媚,更顯得刻骨銘心,絕代風華。
江淺月每次這個時候都會有種錯亂的感覺,他到底是女人,還是男人,他到底是溫柔嫵媚的女子,還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又或許,他只是她的老師,她的先生。
他開始唱了,聲音渺渺彷彿來自夢境,那亦真亦幻的聲音,彷彿是上古仙音般清塵脫俗,隨著鑼鼓聲響,卻又帶了市儈之氣,他的每一個字,都彷彿熨燙過般的妥帖。他的唱腔也溼漉漉的,彷彿是梅花鹿的眼睛,溫柔的,其中卻帶著三千風華。
江淺月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