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鐘後,一個二十七、八歲的混血男人,捲髮凌亂,衣襟大開,露出胸口健碩的胸肌。他雙手撐在單薄的餐桌上,氣勢兇兇的盯著眼前的女人。
女人穿著黑色長裙,綁著黑色圍裙,面板雪白,唇紅如血,一頭幾乎拖到地上的烏黑長髮,齊劉海完全遮住眼睛。她左手端米飯,右手夾著一塊牛肉,坐在一片陰影裡,怎麼看都和昨天那個水母精像是一家的。
“你是誰?”他兇巴巴的問。
夏熠瞳把牛肉夾進自己碗裡,放下碗筷,雙手握住桌子邊緣朝他的方向推了推,自己往前坐了坐,這樣視窗射進的陽光就能照在她的身上,整個人也就顯得不那麼陰森恐怖了。
她重新端起碗,維持剛才的姿勢,回道:“我是人。”
白刑險些從桌子上栽下去,這不是廢話嗎?剛才他已經探過她的靈力,是瑩白色的,確實是人類!
可是一個人類為什麼會獨自住在如此強大的結界裡,而且這片結界很奇怪,並不是阻止有人進入,而是你一旦對她有了惡意,便會瞬間靈力封死,全身如針扎蟲咬一般難受。他方才只是想拍她一下,趁她不備修改她的記憶。結果,他倒在廚房門口半天才緩過來!
“我是問你為什麼獨自住在這裡?你還記得昨天的事嗎?”
昨天他喝醉,竟然被一隻有毒的水母精乘機迷暈了,著實很丟人。
被他這麼一提醒,夏熠瞳想起了昨天向她飛來的那數條觸鬚,心裡又覺得毛毛的,急忙連夾了三塊牛肉,又扒了兩口米飯壓壓驚。
看著她狼吞虎嚥的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去,又將筷子伸向魚香肉絲。
白刑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
一瞬間,他的力氣被抽空,手臂傳來針扎蟲蝕般的刺痛,痛感迅速向四肢百骸蔓延。
白刑身子一歪,如同少了棉花的布娃娃一樣癱軟在地。
待她第三碗米飯下肚,白刑扒著桌子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看著一桌子的殘羹剩菜考慮,要不先吃點?不然一會兒估計連這些,她都不會給他剩下。
雖然這姑娘長得嚇人,行為舉止也很古怪,但不得不說她做飯是真好吃。白刑正吃著第二碗米飯,對面將第五個碗摞好的“無眼”少女緩緩開口,“因為他們都和你一樣,只要在這個小區裡就會得一種怪病,會突然昏倒,四肢麻木,全身像蟲咬一樣難受,有的還會做噩夢變得精神失常,所以漸漸都搬走了。我從小就是孤兒,12歲那年我的養父母也去世了,後來姑媽搬來和我一起住,也得了怪病,再後來……哎。”
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低下頭。
雖然不知道結界為什麼會出現在繁華的居民區裡,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結界只對她一個人無效,但白刑突然有點同情這個姑娘。
“所以從12歲起你就是一個人生活?”
她低著頭,似乎在傷心。
就在白刑心想要不要找什麼話安慰安慰她的時候,夏熠瞳小心翼翼的從桌子下面捧出來一個草莓蛋糕,拿出勺子挖了一大口塞進嘴裡,嘴角掛著奶油誇張的嚼起來。
白刑頭上出現三條黑線。
“我都習慣了,而且以以往的經驗來看,和我接觸太多的人都會遭遇不幸,我自己住在這裡別人就安全了,不是挺好的嘛。”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不自覺的笑起來。
白刑望著她,她的眼睛被厚重的劉海遮住,紅色的唇角掛著奶油,但是那個笑容卻純淨而善良。
他別開目光,又問:“那你記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小區裡的人開始得怪病的?”
“從我6歲搬來這裡以後。”她嘴裡塞滿蛋糕含糊不清的回答。
白刑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激動的坐直了身子問:“你今年多大?”
“19歲。”
“19……”他眼底墨綠色的紋路微微收攏,臉上笑意漸濃,沉吟道:“19歲,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