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風暖陽,秋光盪漾。古道羊腸小路,西風凋碧樹,一童子走在山間。
這小孩兒正是敗興而歸的江心月,嘴裡叼了一根茅草,大步流星穿越在山林間。他自小跟隨父親學習過一點兒法術,雖然年幼,但是腳步甚快。
走了一會,江心月慢了下來。原來是聽見有人在山中放聲高歌,江心月聽了幾句,心有所思,躇躊不前,便倚在一棵古樹上聽那人繼續歌唱。
只聽那歌聲道:“人人都說神仙好,不知成仙路迢迢。人人都說神仙好,不知成仙路情難了。人人都說神仙好,不知成仙萬年少。韶華易逝紅顏老,英雄從來白髮早。天若有情天亦老,道士無利不起早。千載修行一場夢,長生何處覓逍遙……”
其音靡靡,經久不絕,江心月聽罷,只覺得心中莫名一股悲傷湧上,竟忍不住流下淚來。江心月哭了一會便覺得有些倦了,他靠在樹上閉目睡了起來。
整個修真界浩蕩無邊,億萬裡之地,存在著無數的生靈。在這片大地上,百族林立,人,妖兩族乃是百族之中最為強大的兩族,數量最多,發展也最為龐大。在修真界,任何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都具備修行資質,所以在這裡,幾乎所有人都是修士。
離山林不遠處,有一處鄉村。一眼望不見邊的靈田與神林,栽種著靈米跟靈藥神材。大多數普通村子裡的人,基本上都靠養植靈米和靈藥為生。
這些藥草和稻米成熟之後,村民會出售到修真商會之中或者供給一些修真門派和家族,村民們能憑此交換到靈石,用以修行。
與凡人不同,修士可以做到辟穀,所以修士日常所需品乃是靈石。
時近黃昏,夕陽泣血。霧靄蒼蒼,暮色漸起。只見村落旁站著一男一女兩人,那兩人皆身穿紫袍,衣領上繡著劍紋。望著村中屍橫遍野,血流漂櫓。其中那女修神色悲傷,悽然道:“好狠的心吶,這些魔修真是禽獸不如。”
男子屏息道:“這村子裡一百二十餘口人,無一倖免。此等殘忍手段,真是讓人痛恨心頭,難以容忍。”
那紫衣婦人嘆了口氣,蹲在地上,觀察一具死屍。
“範師哥,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第一眼,我也以為是吞噬者所為,可是這些人都沒有被吞噬精血,只怕此事沒有那麼簡單。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做的,竟沒有留下一絲氣息,連功法也看不出來。”
被那美豔婦人稱為範師哥的道人,目中閃過一絲精芒,唏噓道:“在這亂世中,不知道有多少修真者打著魔修的名號做著殺人越貨,奪寶爭爐鼎的事情。這也不算稀奇。只是連你我的修為都看不出一絲痕跡,殺人者最低也有元嬰後期的修為了。為何一個大神通修士為對一個普通的村子出手呢?此事只怕暗藏著什麼秘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把此事稟告給師尊吧,他老人家見多識廣,神通廣大,想必能看出些端倪來。”
紫衣婦人點了點頭,又忽然驚聲道:“還有個孩子?”
那男道士循著紫衣婦人目光看去,果見屋簷下,一角落裡藏著一個孩童蹲在一個屍體旁。他深深嘆了口氣,走了過去,蹲在那女童身旁。範春秋溫聲道:“小姑娘,他們是你的家人嗎?”
那女孩身體瘦弱,臉上掛著淚痕,看著範春秋朝她走來,身子一直往後退,直到靠在牆上。
範春秋瞧她神色憔悴,膽顫心驚的模樣,只道這孩子定是之前受到了太大驚嚇。
紫衣婦人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範春秋站起身走開。
“好孩子,你願意跟著我走嗎?若是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收你為弟子,在靈劍宗沒人會欺負你的。”紫衣婦人輕聲說道。
那女童縮了縮腿,眼神之中露出一絲慌張。
紫衣婦人搖了搖頭,又開口道:“我們不是壞人,而是附近靈劍宗的修仙者。你的父母已經死了,你想報仇也好,你想你的父母也罷,只有你強大了,才有機會。”
那小女孩緊張兮兮,結結巴巴開口道:“師尊,我願意跟你走。”
紫衣婦人瞧那女孩目光流露出堅定之色,心中稱奇。這孩子經歷過一次浩劫,心智成熟堅定對其來說是一種殘忍,但也是一種磨礪。今日她挺過來了,來日若是能得到悉心教導,說不定能成大器。
紫衣婦人摸了摸女童的頭髮,溫柔道:“跟師尊走吧,以後靈劍宗便是你的家。”
也不知道那紫衣婦人使了什麼法術,只見大地憑空裂開一道道縫隙,泥土翻滾。一股靈力擴張,捲起那女孩父母的屍首填入土坑之中。
又一陣靈力膨脹,那紫衣婦人帶著目光依依不捨的女童,飛入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