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飛躍至山澗,隔著老遠便可聽到奔流湧動的聲浪撲面而來,雖未得見水流,水汽卻已是遍佈四方。
待得真來到了龍門口之所在,顧擔都忍不住感嘆先人之艱難。
只見那山嶽之間,竟被硬生生刨開了一道門戶,門戶頗長,一里有餘,但兩岸卻甚是狹小險峻,堪堪可站得一人。
何止是無車馬可行,便是人在其上,也合該是心驚膽顫!
目光四望之下,周圍並沒有留下甚觀景之地,想來當初飽受水患困擾的先民們,也沒有想到未來會有一批人,特地來此處觀摩。
正所謂藝高人膽大,顧擔和莊生就行走在那河道奔騰的兩旁狹窄之處,如履平地一般。
“這水流當真迅捷至極。”
顧擔對河流的認知只能說非常一般,可此地流逝之迅捷,已足以讓他有些驚歎,如此迅捷之流速,又該是何等大魚,才能越過龍門,甚至逆流而上?
難怪先賢有言:夫夷以近,則遊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地勢使然。”
莊生亦是點了點頭,兩人腳步不停,很快便走到了龍門口處,向下方望去。
龍門山其實算不得過於高聳,起碼對於見識過不周山脈的顧擔而言,也就只能說還行。
但於常人而言,在龍門口向下張望,便已是百丈懸崖一般,迅疾的水流自此騰飛直下,白茫茫的浩蕩江水之音振聾發聵而來,水浪滔天怒卷,的確是別有一番滋味兒。
龍門口下的瀑布倒也並非是一馬平川,恰恰相反,其上多有‘階梯怪石’,層層壘落而下,間或有稍許‘水潭’不住的被瀑布沖刷橫掃而過,激流湧動。
親眼目睹之下,很難讓人相信會有一群大鯉,竟會在如此險峻之處非要逆流而上,越過龍門。
莊生的裝束也終於是派上了用場。
他直接盤坐下來,將魚簍放在懷中,抽出魚竿一甩,連個魚餌都沒有,竟是就要在這龍門口之處釣魚。
“哈,你也喜歡願者上鉤?”
顧擔面容頗有些古怪的問道。
“願者上鉤?”
莊生一怔,琢磨了一下回過味兒來,笑道:“我釣的並非是魚兒,而是其中的一份心境。若有願者自然再好不過,便是沒有,亦可得垂釣之樂趣。”
“我倒是俗氣了,只是想看一看頗負盛名的魚躍龍門,可否真的那般值得稱道。”
顧擔也盤膝坐了下來,卻是閉目養神,靜待大鯉。
兩人各尋其樂,除了濤濤水聲之外,四周都靜謐了下來,此刻為時尚早,那些要一同觀摩這場奇景之人,尚且未曾攀登至此。
日出日落,月寒日暖。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顧擔的目光看向陰沉的天穹,有所察覺。
要下雨了。
都說春雨貴如油,在這春末夏初之間,龍門山之處的雨水也是甚多。
只是,此時下雨,苦的卻是山下那群想要觀摩魚躍龍門奇景之人。
山路本就難走,再有雨水澆灌,稍有不慎跌倒都算幸事,萬一失足而下,當真要恨意難平。
思慮之間,卻隱約聽到了人聲。
顧擔扭頭看去,只見一人身手矯健的漫步而來,其面貌中正而威嚴,是很常見的國字臉,腰間墜著玉佩和寶劍,行走在河道險峻兩岸,也是如履平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