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他臉頰的手掌好似鐵鉗一般,讓他想要避開都無法做到,只能自顧自的閉上雙眼,不再去看。
“為了不讓那個孩子餓死,郭家老母將她賣到了青樓——三歲的孩子,被賣到了青樓。哈,說出來我都不信啊,我還特地去打聽了一下,竟然是真的!你說,這可笑不可笑?”
顧擔的聲音終於高昂了起來,那捏著趙墾三臉頰的手掌也猛然用力!
“唔!”
自被喊出名字起,一個字都沒有再說的趙墾三終於忍不住痛哼了起來。
“哦——原來你會說話啊!”
顧擔彷彿恍然大悟一般,“可是,誰去為那個三歲的小姑娘說話呢?誰去為那個將小姑娘賣到青樓,然後自殺的郭家老母說話呢?”
他終於站起身來,一腳將趙墾三踹到在地,聲音也隨之冰寒了下來。
“你們這些人啊——你們這些人!有些東西,能不能稱之為人都不好說,最多也只能算是披著人皮的野獸罷了。像這種貨色,本該是要處死的。”
顧擔手指著那癱軟在地,神色驚慌而恐懼的趙墾三,“只是,皇上仁慈......大赦天下,竟也讓畜生撿回了一條命。
我本不想醫治他,讓他在牢中疾病加身,慢慢等死不也挺好的麼?
可後來我轉念一想,疾病交加固然難受,卻也無非一死罷了,順便還能一了百了,豈不是便宜了他?
我覺得,內心的恐懼與煎熬,或許比身體的些許折磨更讓人無法接受。
治好他的傷病,讓他以健全的身體迎來死亡的終結,讓他在牢中無數次的悔恨自己曾經的罪行,讓他明明可以自力更生卻不得不面對死亡——這樣,是不是更讓一個人難受些?”
他的聲音越發昂揚而激烈起來,話到最後,已近乎於吶喊。
而原本圍攏匯聚在一起的一群人,在注視到顧擔的目光後,竟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幾步,完全不敢直視顧擔的雙眼。
其中有一些人,並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顧擔口中那披著人皮的野獸。
他們一直都覺得,顧擔連像趙墾三這樣不久之後將要奔赴刑場的人都願意醫治,那隻能說明他是個爛好人。
爛好人,自然是最好欺負了。
牢中的獄卒自是萬萬不敢驚擾的,甚至連說話都要低三下氣,省的對方稍看不順眼,上來便是一陣拳打腳踢,根本不需要什麼理由。
可爛好人就沒有這樣的顧慮——反正他是個好人嘛!
就算自己稍微過分了那麼一點點又能怎麼樣呢?
至多也就是落人幾句埋怨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即使得不到切實的好處,那也是穩賺不賠!
而當他們認為的好人終於露出一絲獠牙之後,許多人又會情不自禁的開始後悔。
眼看局勢即將失控,這盤散沙將要崩盤的時候,最先開口懇求的胖子連忙說道:“顧大人,我們很多人身上都沒有命案啊!趙墾三這樣的貨色跟丁季是一類人,跟我們沒有關係!”
原本緩緩退卻的人潮微微一頓。
對啊,趙墾三那是活該,可他們又沒有殺人,怎麼能夠一概而論呢?
“顧大人,您要明鑑啊!咱是因為一點小事兒落到牢中的,跟趙墾三他們可不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