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後,景存誠才一抹眼,笑問道:“誰給你們借的車?”
“是楊銳從平江市委借的。”景語蘭收斂心情招招手,將楊銳從副駕駛座上叫了起來。
楊銳利落的下車,謙恭的打著招呼,和景存誠輕輕握手,說:“景伯父好,路上辛苦了。”
“你好,你好……”景存誠感慨萬千,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是用左手輕輕的拍著楊銳的手背,一切盡在不言中。
“先去酒店閣,有什麼話,以後再說。”楊銳溫雅的笑著。從兩人目前的關係來說,他算是景存誠的大恩人,但這個時間是屬於景存誠一家人的,他沒有必要迫切的展示存在。
景存誠點點頭,看了一下只有五座的上海牌轎車,說:“你坐前面,我們在後面擠一擠。”
“不用,我把酒店都安排好了,你們先過去,我散散步就到了。”楊銳笑著將景存誠等人送上車,又介紹道:“王師傅是咱們平江市委尹書記的司機,車也是尹書記借給咱的,到了酒店,還有一位韓大姐等著,她是天津製藥三廠的,你們有什麼事,就找韓大姐幫忙,路上請王師傅多照顧,車開慢點,安全第一。”
後一句,他是在給王師傅打招呼。現在的司機的傲嬌屬性堪比航空業爆棚以後的飛行員,不小心就會得罪人家。
當然,得到尹書記授意的王師傅還是比較講政治的,友好的說:“您放心,這段路咱們最熟了。保證安全舒適的送到地方。”
楊銳又向景存誠點頭示意,目送掛著全數字號牌的黑色轎車緩緩駛離。
他其實挺想和景老師擠一擠的,就是時間地點都不合適。
車內。
景母坐在了副駕駛座上,讓景存誠坐在後座中間,兩邊分別是兒子和女兒。
景存誠忍了又忍,才沒有老淚縱橫,情緒卻是激盪的不行。
直到轎車過了平江市最繁華的十字路口,景存誠才問:“王師傅,咱們現在去哪?”
“您叫我小王就行了。咱們現在往平江飯店去。”司機握著方向盤,稍微偏偏臉說話。
任何掛著地方名字的飯店,在國內都是當地一流的標準。景存誠看看後視鏡,問:“又是人家小楊掏錢?何必去什麼飯店,就住家裡不行?”
“我和小蘭住在平江師範學院的宿舍裡,景明住在學校,不方便。再說,你住過去,左鄰右舍的要問來問去,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人家楊銳心細,安排你住在平江飯店,你就住兩天,等從北京回來了,幫我們搬家,再和鄰居們見面也不遲。”景母是做過副部長太太的女人,這些年生活艱辛是一回事,卻從來不會小裡小氣。
景存誠“唔”的一聲,不說話了。他現在還沒有得到正式任命,所行所言都需謹慎,回到人多嘴雜的宿舍區,的確不是什麼好主意。
司機安靜的開車,很快將景家人送到了平江飯店門口。
平江飯店佔地甚廣,蘇式的主樓也修的莊重氣派,幾根粗壯的圓柱子,將無用的大門向前延伸了十幾米。此時國內少見的玻璃旋轉門前,鋪著又長又寬的紅地毯,兩名穿著鮮紅色外套的侍者,笑容滿面的看著轎車,態度和善。
從小就在貧困中長大的弟弟景明仰視著眼前的平江飯店大樓,腳步有些畏怯。
景存誠此時也反應過來,低聲道:“太破費了,不想回去住,找個招待所不就行了?”
景母笑笑,說:“給你說是楊銳安排的,他說有人付賬,不用你管。”
須臾,韓大姐穿了一身鮮豔的紅色棉襖,從大廳裡出來,笑容滿面的招呼著他們,笑道:“這位就是景大哥閣,我是天津製藥三廠的韓燕,來,我幫你們拿行李,小朱,動作快點,幫忙提東西。”
她身邊也帶著跟班呢。
景存誠一看這個架勢,就問:“您也是領導閣。”
“什麼領導不領導的。”韓大姐一甩手,笑道:“我們製藥三廠就是個小廠子,我是廠長沒錯,不過,以後要跟著楊銳討生活了,就是你女兒的學生,哎呀,這麼一算,您高我三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