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最聰明,最有主見的薰子,就算比同齡人接受教育更晚,但看起來也有很大可能考上不錯的大學。
在日本這樣等級制度十分森嚴的國家裡,考上好大學就意味著能從稀爛的原生家庭裡鹹魚翻身。
薰子未來的人生,是那些留在伊豆的女孩們一輩子都沒法企及的高度。
以島村的財力和能力,別說一個葉子,就算是十個,供養起來也是輕輕鬆鬆吧。
“我問她,你捨得離開那座墳跟我到東京去麼?
然後她便沉默了。
即便那是駒子的未婚夫,只是她的情人,她還是捨不得,放不開。
她想去東京的醫學院學習護理,想在我說的大醫院裡當護士,而不是給這樣一個又一個瀕死的老男人當陪護。
可她離不開新潟縣,離不開那個雪一般的國度。
就像她的弟弟沒法離開那列從東京通往新潟縣的火車一樣。”
島村說到這兒時,居然淚流滿面,需要用紙巾不斷擦拭眼睛和臉頰。
他重重嘆氣了好幾次,又抹乾眼淚滿臉歉意的說道:“抱歉,北川老師,每次說著說著,這種事就讓人難受。
聽完這種故事,你肯定對新潟縣更沒好感了吧。
哈哈,我要是那邊僱傭的旅遊大使,怕是頭一天就得失業了。”
北川秀跟著輕笑了下,搖頭道:“不,我反而覺得更加想去看看了。
不僅僅是你說的雪景,還有那樣的女孩,那樣的村落,以及那樣的人生。”
“是麼.我以為這種事是不會讓人感興趣的。
畢竟那邊最多的就是藝妓和按摩女。去那裡的東京男人都知道自己是去幹嘛的,他們甜言蜜語,依依不捨,但很少有人真的願意去了解她們。”
島村喝了一口茶,往嘴裡塞了一塊糕點,覺得十分苦澀。
北川秀點頭,然後問道:“那場大火是怎麼回事?”
“火災。新潟縣那邊,蠶絲的紡織品是唯一對外出口的貨物,所以家家戶戶都有養蠶,遍地都是蠶房。
北川老師應該也知道,那樣的鄉下,消防防護意識幾乎為零,別說消防隊,連像樣的消防器材都沒影。
那天晚上,從大阪來了露天電影播放公司,電影播放點就在最大的蠶房裡。
也許是有人煙頭沒掐滅,也許是火柴誤觸,也許是不正規的膠片起火誰知道呢。
總之我趕到現場時,漫天都是山火般的烈焰,席捲而來的人群都把我嚇得夠嗆。
我本想等著看會兒熱鬧,或者到明天再打聽打聽那邊的情況。
但走著走著,我聽到好幾個熟悉的村民喊著有女人從二樓落下來了,隱約還聽見‘葉子’和‘駒子’的名字,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飛也似的跑去火場看”
回憶起那天的火災,島村的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
他雙手猛地抓住沙發的真皮把手,一字一句描述著火災的詳情。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是自己看錯聽錯了。
可惜不是。
從蠶房二樓的觀影席上墜落下來的正是葉子和駒子。
或許是濃煙的原因,她們墜落時意識是不清醒的,而兩個柔弱的少女從二樓直挺挺的掉下來,且沒有任何的防護措施,結局可想而知。
“駒子抱著葉子,葉子當場脖頸折斷,駒子好像是說窒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