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解少俠,擺明了在扒解南石的假道士馬甲。解南石的劍都快摁不住了,就聽見陸椋之又說:“當然,我也不想與二位為敵。”
“陸大夫,做人要有誠意的。”宋域故意大驚小怪,“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們很難拿你當自己人。何不開誠佈公,別幹著謎語人吃力不討好的勾當?”
這一句話裡陸椋之有一半沒聽懂,但也領會了宋域的意思。白髮白衣白得發亮的陸椋之望著宋域:“我知道歸墟在哪兒。”
宋域心裡咯噔了一下。解南石則罕見地有些急迫:“在何處?”
他一生……或者說兩輩子都在為了歸墟求索,可如今異鬼王突然被斬殺,使得他的謀劃完全沒了方向。如今驟然知曉自己仍能找到歸墟,一時情急倒也正常。
宋域也是迅速調整了一下心態,盯著陸椋之。他知道談話的主動權已經落到了陸椋之手上,他眼下能做的就是不跟著對方的節奏走,以及評估這樣資訊不透明的雙方究竟能不能達成他想要的合作。
陸椋之無疑對解南石的反應是很滿意的,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你為何要找到歸墟?”
這話是問宋域的。
這讓宋域有些愕然。他除了天庸少主的身份,在這個世界其實沒什麼存在感,如今的他也沒有什麼影響力。但偏偏陸椋之的態度就好像他能透過外表看到他靈魂的不凡。否則一個能殺異鬼王的大夫,為什麼會對他感興趣?
宋域能想到的比較合理的解釋,大概也只有,陸椋之是被他拉入劇情的。之後幾次相遇,也都是自己出面。
宋域難得在和遊戲裡的NPC打嘴炮這件事上心裡沒底,但他仍不打算坦誠、真實地回答,於是隨口扯了一個理由:“我沒見識過歸墟,所以想要見識一下。”
“我以為你想借歸墟,找到另一個世界的入口。”陸椋之不緊不慢地說著。
宋域閉嘴了。他確實要找另一個世界。他可以把陸椋之的話理解成,“另一個世界”等於“異鬼所在的世界”,而他真正的底牌則是“現實世界”。可直覺卻讓宋域不要冒險,陸椋之擁有的底牌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棋逢對手。宋域心裡有點可惜。但凡他能還有點別的倚仗,就不至於在和陸椋之的談話中落於下風。
“有什麼要我做的?”解南石的聲音傳音到宋域心裡。
“金牌大佬也不能真這麼廉價給我當打手,你再等等,容我想想。”宋域嬉皮笑臉地回答瞭解南石後,陷入苦思——當然,為了不露怯,他面兒上還是裝的一副根本沒聽懂陸椋之在說什麼的模樣:“居然還有這麼有趣的事嗎?別是你依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俗語在這兒誆騙我吧?這世界之大,還能有一個世界?”
宋域在《見神》的二週目別的水平可能始終原地踏步,唯獨演技他自問是有不少增長的。果然,陸椋之也似乎被他成功帶跑了,雖然只有一瞬,但那動搖的姿態還是讓宋域心裡暗爽的。
讓你先前和我打機鋒,論拽、論知識的全面,你還是差著我一截的。
只不過,陸椋之雖然有了那一瞬間的動搖,但動搖後的他迅速回到原點,顯然他手中的底牌並不足以被花言巧語撼動。
宋域尚在思索自己的下一步措施時,陸椋之的目光卻突然開始上移。他看著天空,聲音冰冷而溫柔:“出現了。”
宋域和解南石立刻向上看去。原本平常的天空的光已經暗了下來,大片的雲被未知的力量撕扯成毫無秩序的絲絲縷縷。巨大的壓迫感從上往下,無情地壓制著地上的一切生物。一道巨大的裂縫令人下意識覺得不可直視,無數暗影自縫隙掙扎著露出腦袋。
解南石神色一凌,也顧不得進入歸墟,當即抬手捏決,試圖設陣阻攔那裡面的東西真正出來。
“嘶,真醜。”
宋域眨了眨眼睛,他還沒開口怎麼就多了一個嘴替,連聲音都跟他的一模一樣,一轉頭就和立在陸椋之肩膀上的元芳對上了視線。
哦,是這隻內奸鸚鵡。白瞎了巧怡喂他那麼多好吃的。
解南石的劍陣層層疊疊,也算是啟動了他的最高規格來面對這未知的風險。這樣的行為對解南石而言也是負擔不輕,但他全神貫注,顯然仍是他那必以此劍捍衛蒼生的信心。
就連宋域也很識相地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防禦符與玉佩等物,他可不想在這種關鍵時刻給自家小道長拖了後腿。
唯有陸椋之,嘴角眼中的笑意似乎比之先前多了一點點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