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嚇之後,也由於輕身符的副作用,宋域趕緊自己的腿都軟了。他癱坐在異獸的血泊之中,眼睜睜看著這頭異獸化作一地的碎銀子,又撐著自己被驚嚇過度的身體爬了起來,一錠一錠地撿:“差點沒嚇死我!還好嗩吶聲夠響,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聽見,不愧是樂器中的老流氓!”
解南石看著還在說笑話的宋域,一時間心情複雜,半晌才逼出了一句:“對不起。”
“如果你是故意的,那說對不起也沒有用。如果你不是故意的,那這句對不起輪不到你說。”宋域埋頭撿銀子。
解南石皺眉,他既然將人帶進險地,卻沒有護好對方,自然應該道歉。
宋域將銀子都撿完了,起身抻了抻腰,還順便給自己換了一身衣服:“這霧氣太奇怪了,一不小心就會讓人迷失。”
不料解南石卻搖了搖頭:“是有人有意為之。”
“靈線有問題?”宋域立刻明白瞭解南石的意思,“誰這麼厲害,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做這種手腳?”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解南石更覺愧疚,竟是微微垂眸,避開了宋域的眼神。
宋域拍了拍解南石的肩膀作為安慰。他是個更在乎結果的人,就結果而言,是解南石救了自己一命:“看來平安司中有人心懷鬼胎……就是了,他們的頭頭都想造反呢,底下的人有點陰謀權術也不稀奇。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被這傢伙拆散了。”
“不一定,但我覺得可能性很小。”解南石分析,“動手的人必定是針對你這個天庸城少主的身份,其他的人沒有這樣的價值。真想要取他們的命不必這麼麻煩。”
“小道長所言甚是。”宋域眉開眼笑,“和哥哥我簡直是想到一塊兒去啦!”
出人意料,解南石這次竟是沒算宋域佔他口頭便宜的賬,而是一轉身比出劍指。劍氣隱而不發,卻比發了更加恐怖。阿乙只覺得自己被這一指封住了所有的退路,動彈不得。
“自己人。”宋域掃了一眼對方,將解南石的手按了下來,緊接著便笑嘻嘻、賤嗖嗖地衝著阿乙擠眉弄眼起來:“喲,還怪有良心的。我還以為我把異獸引跑了,你們就只顧自己了呢。”
“誰說我們是這樣的人!你這樣一個沒有修為傍身,空有符籙的傢伙,被異獸盯上自然是極其危險的……”
阿乙這番話剛開始其實氣勢很足,可說著說著,她便開始畏首畏尾,鬼鬼祟祟,一直偷看宋域卻又不敢正眼去看。講話的語氣也客氣了起來:“就算你是敵寇,我們也不會放任你不管。更何況你還是……你還是……”
阿乙支支吾吾,沒再說下去。解南石不解其意,看向宋域。這一看反而不好,宋域脖子上還有一條細微的紅痕,顯然不是被異獸傷的。
宋域笑嘻嘻的:“若能活著離開鄒業,你便可以吹噓一番了。能架了天庸城少主的脖子還全身而退的人,這世上可不會多。”
阿乙臉色慘白:“你真是?……你放過我了?!”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阿乙臉上又出現了一絲血色,甚至紅撲撲的,有點可愛。
“其他人呢?”宋域不打算重複自己說的話。
阿乙如今對宋域可以說是非常乖順:“我腳程最快,便追著異獸的氣息和嗩吶聲先過來了,其他人一會兒就到。”
宋域點頭:“那你先去接他們。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也好好幫我解釋解釋。免得再見面,大家還是兵戎相見,傷了和氣。”
阿乙重重點頭,便先行離開。對於宋域的身份,她並不懷疑自己偷聽到的那兩句交談。更何況她也是用劍的,對方身邊既然有這樣的用劍高手,便沒有什麼欺騙她的理由。
話說回來,那名劍客雖然相貌平平,可劍法真是高明。阿乙想著想著,就覺得那個明明是普通士兵打扮卻被宋域喊作“小道長”的人物那張普通的大眾臉也變得極其不凡,甚至有些英俊起來。
她腳步不停,決定將自己看到的劍客有多威風也好好地去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