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丞威臉色幾易,最終還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一個凝神,宋域合上眼,再次入定。
宋丞威這時才微微抬眸,看向解南石。他記得這個年輕的道人,但印象不深。他知道次子頗有修為,也從杜安辰那瞭解到對方的劍術很高,如今看來,宋域的變化與對方或許也有著很大的關係。
解南石對著宋丞威也是微微點頭致意,對這天下四城之一的城主,他願意給予對方足夠的尊重。更何況他還是宋域的父親。
“宋域究竟是得了什麼機緣?”宋丞威最終沒按捺住,開口問道。
解南石回答得也很快:“你問他。”
他與宋域知無不言,但至於宋域要在其他人面前當一個怎麼樣的人,他並不打算替宋域決定。
話音剛落,解南石卻突然有種詭異的心靈感應,迫使他留意起宋域的氣息。宋域一如平常,沒有任何異狀,但解南石卻覺得眼下的宋域……很可怕。
他能感覺到宋丞威也有一樣的感受。
可他們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宋域的再次睜眼。
宋域此時也並不好過。雖說有了前兩次的打底,讓宋域繪畫出那些流光的速度快得驚人,然而人體經脈錯綜複雜,難以一蹴而就。他努力回憶著解南石線條的走向,在這幅等人大的繪捲上反覆揣摩。更不的說他如今得是畫個立體的,並不如同解南石的筆法只需畫上一個平面便好。
但畫對了便有延時這個機制顯然救了宋域。而且這套經脈過了這關,下次再施展技能也用得上。唯一的問題就是畫一次得費不少時間,這顯然不是一個在戰鬥中可以施展的技能。宋域最終也算是把這些經脈畫了個七七八八,但有幾根卻怎麼也畫不上去,有幾根則是莫名其妙缺了一段。
宋域醒悟過來這或許就是宋丞威的病灶所在,因此沒什麼挫敗感反而還有那麼點小興奮。只是不管他引導著那些熒光幾次,斷掉的地方始終是斷的。宋域估算了一下,自己或許很快就要被推出技能空間了,咬著牙發著狠,一邊罵一邊在斷掉的經脈上反覆描繪,試圖將他們連線起來。
指尖不再是虛無無物的,一種粗糲的、砂紙一般的阻滯感磨過宋域的指腹。宋域怕疼,微微皺了一下眉,卻並沒有將指尖收回。只是不等他看到成果,宋域已經再一次被技能空間甩了回去。
宋域睜開眼。寢宮由於門窗緊閉,其實採光不怎麼好。但和一片漆黑的技能空間相比,宋域還是感覺到一陣明亮光線帶來的眩暈。
啪嗒——
一串鼻血猛地落在他的衣襟上。
“嗯?”宋域都沒反應過來。他抹了兩下鼻子,也沒覺察出哪兒出的問題。剛要起身問問解南石經脈的事,卻反被宋丞威一把扯住。
宋丞威只握了一下,便訝異地鬆開了手:“你究竟做了什麼?”
語氣不算好,宋域也懶得搭理他。不料宋域臉剛轉開,就被宋丞威拉了回去,怒目而視:“你的心脈受損了你知道了嗎?”
宋域張了張嘴,沒敢說話。他清楚地記得按照解南石的說法,自己體內所有經脈的走向和正常人都不一樣。估計也就是宋丞威把脈的時間比較短。長了,他的異常就完全暴露了。
解南石也很有默契地上前少許,護住宋域。留下一個驚疑不定的宋丞威還在梳理狀況。
有了這麼個空檔,宋域已經提筆在解南石先前畫下的那副經脈圖上勾了幾筆:“這些是什麼?”
解南石報菜名似地報出了一連串的經脈名字後用徵詢的目光看向宋域:“怎麼了?”
“這該問……我爹。”宋域硬生生把宋丞威的名諱給截住了,免得直呼其名氣死自己虛弱的假父親。他扭頭看向了那個滿臉詫異的宋丞威,“這些經脈可有什麼問題?”
宋丞威的眼神本能地偏移了一番。他沒有回答,但心中的震驚已經無法掩飾地出現在了他這個人間帝王的臉上。
“問不出來關係也不大。”宋域又抹了兩下鼻子,袖口一片慘紅,暫時沒有止血的跡象。他給自己來了一瓶紅藥,便又抓住了宋丞威的手,眼睛一閉。
宋丞威剛要掙脫,就聽見解南石突然出聲:“他說不定會走火入魔。”
宋丞威不敢動了。此刻他心如刀絞,許久後,他才又開口問道:“他……此番究竟是有了什麼奇遇?”
解南石說不來實話,也只能敷衍著:“總之,他是在盡心竭力救你的命。”
“我這傷幾十年來,見過名醫,用過神藥。可修為得到了我這個地步的人,自然知道自己的命數。”宋丞威語調悠長,眼神哀悽,“我看得出小友本事非凡,我兒今後便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