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域並不想從杜安辰這裡獲得“木頭”的評價,反正也被杜安辰看見玄機了,便將那些個酒又重新取出:“我對你有誤解嗎?你這不也來了?”
有了酒,杜安辰也不逞口舌之快了。她迫不及待便提起一罈,猛灌兩口後感覺解了渴,整個人又煥發出一陣如酒一般的辣勁:“說吧,這次是想找什麼人?”
“跟蹤你擅不擅長?”宋域問道。
杜安辰的臉上有了一絲古怪,但很快便又歸於平常:“說吧,你想查誰?”
宋域想了想,將平安司裡幾個和那身平戊字官服相干的人的人名都報了。兩三個名字後,杜安辰便忍不了了:“你知道我只有一個人,還能分身跟蹤這些人不成?”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能做到。”宋域滿臉真誠。
杜安辰理都不想理他,只管再喝點酒,喝爽了就跑。
就在杜安辰仰頭時,突然聽見了極其清脆的“叮”的一聲。竟是宋域在用碎銀丟酒罈。
永熙州的酒家不少,酒罈子也不同。有粗糲簡樸的,也有釉面華美的。碎銀擊在酒罈上的聲音也因為材質不同、裡頭的酒水多寡不同,發出高高低低的聲音來。
宋域彷彿在這裡還找到了一點樂趣,碎銀子一塊一塊地丟,叮叮咚咚。杜安辰的視線追著那些碎銀子,突然冷笑一聲:“宋域,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很討厭?”
“可是美酒和銀子,你卻都是喜歡的。”宋域取了一塊大一點的銀子,“既然如此,你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尊嚴難道不算是一個理由嗎?”
杜安辰有著隱隱的怒氣。她的面龐因為飲酒而泛著一層莫名朦朧的光暈,這讓她的怒意都有了幾分迷人。
宋域卻嘆了一口氣:“從第一天開始,我就覺得你不喜歡我。可是你又切切實實留在我身邊。我實在想不出錢以外的理由了——除非,你和我的某位家人還有點什麼關係?”
宋域也是突發奇想,不過這句話出口後顯然有奇效。杜安辰的瞳孔微微一縮,然後張手就將宋域之前丟出來的碎銀子都一一撿了起來:“尊嚴是很重要,但是對我來說,錢更重要。你要我跟蹤那麼多人,這價錢可不能低。”
這下反而是宋域很想挖一挖杜安辰身上的角色線了。不過眼下還要仰仗杜安辰超常的調查能力,宋域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成交。”
離開廂房時,杜安辰左右手均抱著一罈好酒,更是懷揣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只是她的表情在月色下顯得並不明朗,只有一雙眼睛冒著寒光,將這座院落中的風吹草動全都收入眼底。
片刻後發現並無異常,她才真正離開。
與宋域的交談令杜安辰感覺到了少許不安,她也說不上來,或許自己還是太低估這個做事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大少爺了。
那一身夜行衣很快就沒入夜色裡。
此時的永熙州已在宵禁,各個坊門關閉,城中又有陣法禁錮。只是杜安辰功法特殊,坊門一關,她高來高去只要避開了衛隊,倒也是全無阻滯。
宋域給的名單雖然只是名字,但對杜安辰來說似乎並不成問題。凡在永熙州內,她想知道一個人的下落就必有辦法。
為了打發這個差事,杜安辰甚至還比著手中的名錄:“周啟年……在平安司內。魏彪……巧了,和這位在吃飯,長吁短嘆仕途不易,琢磨怎麼應付和打發宋域接下來的追問?呵,看來這個宋域是真的不討人喜歡。”
杜安辰坐在牌坊後,翹著腳將名錄上的人一個個地看盡了勾去,又見一隻綠毛鸚鵡高高飛過,月色下它的尾羽還泛著一片華彩,正是元芳。
杜安辰幾乎在餘光瞥見元芳時就又隱去了自己的身形。同時她又好奇這隻鸚鵡怎麼這麼巧,也在今夜飛行。
總不至於是宋域也委託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