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而不是“你們”。宋域立刻明白這火是衝著自己來的。雖不知緣故,但這顯然不是一個好兆頭:“這位大人,能不能通融一下?如今乃是關鍵時刻,我這位幕僚修為很好,能派得上用場。我此來正是為了將他引薦給周大人。此事周大人也知曉。”
見宋域搬出了周啟年,那文書的表情頓時變得極其古怪,但終歸還是鬆了口:“算了,先登記一下。”
解南石上前一步準備執筆,不料那文書哼地不吹自己的山羊鬍子,下巴又點向宋域:“你來?”
宋域唇邊還帶著兩分笑,但眉頭卻上挑了幾分:“我?”
“他是你帶進來的人,你自然要為他擔保。”文書對宋域這副大驚小怪的模樣很是不屑。
行吧……宋域攔了一下還打算上前的解南石,跟著文書進了一間屋,提起筆寫下了解南石三個字。
山羊鬍子瞄了一眼,也不接過登記的紙札:“年齡?師承?有無劣跡?進平安司所欲何為?什麼時候進,什麼時候出?若要留在平安司,午飯不可外出,當如何解決……”
聽見山羊鬍子報菜名一般報出這許長一串,宋域眼睛都快直了,忍不住輕嘆了一聲。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硬著頭皮寫下了三大張的狗爬一樣的毛筆字。雖然宋域沒有什麼毛筆字的功底,但還別說,筆墨濃淡都還能認得出寫的是什麼,也沒個塗改。
至於這手字怎麼看怎麼不對,就是去折磨看它的人了。
將登記的內容交給山羊鬍,轉身往外走時,可巧衛隊的隊長也來到這裡。他人未進屋,聲音卻拖得老長扯得老遠:“老胡,給我派面令牌——”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宋域了。
解南石看著衛隊隊長那種撞瘟神的表情略有些不解:“你的人緣很差?”
“小整過他。”宋域也納悶,湊到解南石耳邊還特意放低了聲音:“但應該還不至於啊。他還踴躍報名要去住我家呢。”
山羊鬍也知道這會兒衛隊隊長已經沒空搭理他了,似笑非笑地攏著袖子,嘴角高高揚起,滿臉都寫著看戲。而那耿直粗莽的衛隊隊長也換了一副面孔,帶著狗腿的笑,給宋域遞上了一面帖子:“宋大人,遇見你正好。”
宋域沒有伸手接。畢竟他還不知道衛隊隊長是為什麼給他塞的這份帖子,接過來就不好退了。
衛隊隊長仍是恭敬地雙手託著:“這幾天我思來想去,總覺得在宋大人府上居住,總歸是打攪了。更何況宋大人身邊已有高人,也不用得我們這些人礙手礙腳。不過我保證,倘若宋大人出事,我等必將身先士卒!”
“‘我等’?還有誰?”宋域將帖子接了過來,上頭只寫了衛隊隊長的名諱,大意就是答謝宋域這些天的照拂,只要宋域點頭,他隨時在八香閣設宴感謝宋大人云雲。
宋域隨手翻著帖子,眼神微挑地看著衛隊隊長:“而且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是在咒我?”
衛隊隊長連忙搖頭否認,又對山羊鬍催促道:“令牌呢?”
宋域將帖子捏在手上,饒有興致地打聽:“要令牌做什麼?你要出城?”
宋域畢竟還是平安司的司判,衛隊隊長對於自己出城一事倒是未加隱瞞,直接說道:“最近有報,緣岙山異獸不知何故突然消失了許多。我得去帶人檢視一下,別是這些東西潛伏暗處要給永熙州憋個大的。”
宋域:……該說不說,這是我們乾的。
衛隊隊長顯然誤解了宋域的沉默,還特別嚴肅地補充了一句:“宋大人最是清楚如今的永熙州如今的狀況,任何異常平安司都必須重視。”
“行了、行了,又沒不讓你去。”宋域攏著手,帶著解南石離開屋子,最後忍不住小聲嘟囔:“不過多半你此去就會知道,還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衛隊隊長聽到了宋域最後小聲說的那句,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但願如此。他終於從山羊鬍那裡領到了令牌,立即告辭離開。
自門口那道莫名其妙的阻攔之後,這平安司中再沒人敢擋宋域的去路。他就這麼帶著解南石在平安司裡走,一如當初被別人介紹那樣,為解南石介紹平安司的種種建築和對應的功能。
一路上他們倒是也撞見了不少人,可那些人卻都莫名其妙繞著宋域走,臉上寫滿了敬而遠之。
逛了一圈後,宋域沒回司判所,而是去了周啟年所在的小院。作為平安司管事,起居都在衙門裡,只要有需要,十二個時辰都得辦公,是平安司裡唯一需要007的職位。
他本是想和周啟年聊一聊死士來源調查的進展,以及能不能讓解南石對大家都來個安檢的事。不料到了堂上才被師爺告知,因為近來本就是異獸最容易發狂的時節,而緣岙山異獸驟減,事有異常,所以周啟年出城去了。
宋域聞言表情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
解南石看著宋域,認真地問道:“你是不是被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