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升起,林邊的霧氣漸漸散去。梅花發咬著牙,突然大踏步走進了湘妃竹林。
入林的小路奇異地彎曲著,小徑旁邊的野草瘋長。小徑的前方赫然有兩座新墳。墳頭都立著嶄新的石碑。石碑上都有字。七伯之墓。肖兒媚之墓。七伯和肖兒媚都是大總管百鳳牽的屬下,他們的死,都和百鳳牽一樣,不但詭異,而且撲朔迷離。
七伯的屍體運回的時候,致命處是胸膛的刀傷。
百鳳牽死後的第十七天,肖兒媚被發現吊死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樹上。
站在墳前,梅花發忍不住長長嘆息。湘妃竹林兇險異常,也許進來,就再也沒有機會出去了。梅花發並沒有退縮,他不怕死,如果怕死的話,他也不會來這裡了。梅花發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梅花發今天一改往日的裝扮,一身寶藍色的大褂,倒真襯托出了幾分書生氣。他手裡的鐵扇,既是裝飾,也是防身的利器。
竹林裡陰森潮溼,和煦的陽光被擋在了林外。
梅花發感到很奇怪,一路行來,他既沒有碰到機關埋伏,也沒有遇見那傳說中的殺陣。難道這一切,都只是傳說,事實並非如此?
竹林中,突然傳來縹緲的歌聲。
“奴家一枝花,死在深山野人家。地府索魂啦,遍地黃沙,血紅的傷疤。”一個嘶啞的女音在唱。歌聲忽遠忽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前忽後,讓人捉不住源頭。
就在梅花發吃驚四顧的時候,前方的開闊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袍人。白衣,白斗笠,連手都用白布纏得嚴嚴實實的。寬大的白袍隨風飄擺,白色的斗笠壓得很低。看不見這個人的臉,辨不清這個人的身段,映入人眼簾的,只是一片恐怖的慘白。
梅花發眼角的肌肉跳動了起來,他已經感覺到了不妙。
縹緲的歌聲突然停頓了。白袍人緩緩轉過身來,面對著梅花發。
梅花發緊握著手中的鐵扇,他的手指因用力而變得發白。他看不清白袍人的臉,卻感覺到了一股無堅不摧的殺氣。殺氣如虹,直逼梅花發的眉睫。
梅花發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白袍人突然冷笑道:“我可以殺你!”她說話的聲音嘶啞而低沉。
梅花發慢慢鎮定了下來,他看著白袍人,忽然嘆息道:“閣下來湘妃竹林,難道就是為了殺我?”
白袍人冷冷道:“我可以殺你,也可以放了你!那要看我的心情好不好了。”
梅花發冷笑道:“閣下如此自信,未免……”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看見了白袍人的劍。
那是一柄窄窄長長的劍!
梅花發瞳孔緊縮,他忍不住脫口驚呼:“你是……殺宗主的兇手?”
白袍人沉默。沉默往往就是承認的意思。
梅花發咬著牙,面紅耳赤,怒吼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白袍人沒有回答,卻忽然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你的武功遠在屠老大之下!”這句話說的很突兀,但梅花發卻知道白袍人的意思。屠老大都不是白袍人的對手,更不用說他梅花發了。
梅花發冷笑一聲,他一咬牙,手中的鐵扇呼嘯著揮出。
白袍人長長嘆息了一聲,冷笑道:“我本不想殺你,只可惜……可惜……”她連說了兩個“可惜”,手中的細劍便驚虹般刺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