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下去吧。還有,天亮之後,到宮中將事情傳訊給諸位常侍。”蹇碩擺了擺手,轉過身去,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是。”四名太監,恭敬的退了下去。雖然有很多話想要問,想要去問接下去究竟要怎麼做,可是他們察覺蹇碩的情緒並不高,也步敢多問,將所有的問題重新塞回腦子裡面去了。
蹇碩的情緒確實不高,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驚怒交加。他沒有想到,沒有想到何進竟然下手這麼的快,這麼的狠。在第一次刺殺失敗之後,立刻佈置了更為狠辣第二次刺殺,刺殺還成功了,將宋典,曹節,封胥,夏惲四人給殺死!
今晚,如果不是他早有防備,同時李儒又帶人來相助的話,他真的危險了。也有可能和宋典四人一樣,死在刺客的手中。
對於宋典四人的死亡,他也是感同身受的。雖然平時他們十常侍之中,時不時的,會暗中爭鬥一下。可在這關鍵的時候,整個十常侍都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在過往被那些大臣彈劾,直諫的時候,不管私底下有多少齷蹉,每一個人都會暫時放下恩怨,一起合力,將那不知死活的大臣給整死。不管是誰想要讓他們死,他們就讓誰死,讓他萬劫不復,為做出的選擇付出代價。那個時候,十常侍,同樣是一體的。
現在,十常侍當中已經死了四個人了。外人雖然稱呼他們為十常侍,可事實上,十常侍並不只有十個人,是十二個人。現在死了四個人了,還剩下了八個。
可是,還要死上多少人?還有誰會死在何進的手中?這樣的事情,又還會發生多少次?連宮中都不安全了,整個洛陽城還有哪裡是安全的地方?蹇碩可是記得,直到現在,失蹤的張讓,他們還沒有找到。出動了羽林軍尋找,卻還是一無所獲,但人怎麼可能突然的消失得無影無蹤?還是在皇宮這種重地。
蹇碩不放心,連羽林軍都不放心了,他能夠相信的只有自己,以及自己的親信士兵,所以這才來到了西園軍中。他不像其他的人,只能夠瑟縮在皇宮裡面,指望著厚厚的宮牆,與羽林軍的保護。他還有得選擇,於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最近一兩個月裡面,無比熟悉的西園軍中。
現在看來,他做的事情無比的對,有些波折,卻也沒有那麼的危險,至少誰想要對他動手,他還是有一擊之力的。他,不是那麼好殺的!
可是現在的局勢啊,令蹇碩十分的不安,深深的擔憂。皇子辯沒有死,沒有“自然”的死亡,那麼他們的計劃,也不能夠順利的去實施。第一階段的計劃就失敗,宮女太監也消失不見,他同樣不相信,他們這些人那樣的沒了。最大的可能,是計劃失敗,派去的宮女太監都被控制了起來。
原本他與張讓,趙忠兩人商量的是,在皇子辯死後,持陛下的詔書,擁立皇子協登基。在嫡長子死了之後,自然改由接下去的皇子登基為帝,否則帝位的純粹性也就不能夠保持住。
可惜的是,想得再好,他們卻沒有成功。
現在再想做一些什麼,難了。滿朝的大臣,皇后,以及大將軍何進,是不可能允許皇子協登基了。不僅不可能,還有可能趁機,將他們這些人給剷除掉。
那些大臣,對於自己,以及其他中常侍的恨意,蹇碩十分的清楚。只要一有機會大臣們會毫不猶豫的撲上來,將他們這些人給撕碎。
那麼剩下的一條路…
蹇碩閉上了眼睛來,想著,整個頭腦裡面思緒交織著,讓他有一些煩躁。他強行的靜下心來,生死攸關之刻,再自亂陣腳,他必然死得更快。
“對了。”腦海中靈光一閃,蹇碩想到了。
殺死何進!只要把何進殺死了,那麼他們在朝中,最大的阻礙就沒有了。到時候,持陛下的詔書,讓皇子協登基,又有誰敢來阻擋?
誰敢出來,他手裡面的劍,手下計程車兵,可不是隻當擺設的。反正,只要何進死了,跳哪幾個出來,跳多少個出來,他就殺殺殺!用一個殺字,來應對。
至於袁紹與曹操,這兩個他在西園軍中的大敵,一直與他作對的兩個人。何進時候,他們也沒有了庇護的大樹了,到時候還不是怎樣揉捏,就怎麼樣去揉捏?
想著,蹇碩臉上露出了笑容來。笑容還沒有徹底的綻放,又突然僵住,消失了。
問題是,他怎麼殺死何進?怎麼把何進身邊的守衛調開,讓他獨自一個人,踏進死地?
這是個問題,蹇碩開始琢磨了起來。
天,慢慢的亮了。一整個夜裡面,有許多人沒有睡,也有許多人睡不著,更有許多人,在睡夢當中被吵醒了。
洛陽城中的市井裡面,許多百姓正在談論著深夜時分的火焰,議論紛紛。有一些百姓躲在屋子裡面,透過窗戶的窗紙往外面看去,還是看得見那遠處的火光的,於是加油添醋,開始根據想象描繪出他所認為的事實出來。
晚上四名要去宮中傳訊,卻被阻攔,沒有進去皇宮的太監。再一次來到了宮門,這一次羽林軍士兵沒有阻攔,將他們給放了進去。
“一群秋後的螞蚱啊,這時候倒是要看看你們怎麼蹦了。”宮牆上,劉玄向下看去,看到了那急衝沖走進宮門的四名太監。
宮外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毫不關心,大概看那四名太監急衝衝的樣子,也不會是什麼好事,對於十常侍不好的事情。才會昨夜來,被擋回之後,又卡著清晨皇宮宮門開啟的時候出現。
可惜啊,不管他們再怎麼掙扎,在劉玄看來都是一樣的了。從張讓被他與烽火戲諸侯關起來那時候開始,註定了十常侍的一切謀算,再深再隱秘,都只能落空。
他沒有多大的野心,雖然本質是一名玩家,劉玄依然沒有當皇帝的興趣。那太累了,對於他這種將責任看得比命還重要的人來說,當皇帝,那與找死差不了多少。
守護腳下的皇宮,這座宮城,他已經很累了,累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脫掉身上的重擔。他們這種真實系玩家就是麻煩,地位越高,身份越好,受到的限制也就越大。如同他,一來就是漢室宗親,天子近臣,大漢羽林軍的統領,這地位高,身份好麼?
又高,又好。對於許多玩家來說,大概是最幸福的事情,不用多少的努力,一出現,立刻是在萬人之上,遙不可及。
快樂麼?高興否?
對於無能者,這的確是值得開心,欣喜的。對於劉玄來說卻不是這樣,他的戰戟,已經太久沒有飲過血了,日復一日的倒映著皇宮中日月的光輝,守護著這座宮城,守護著這腐朽的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