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仔細思量一番,微微一笑:“這怕就是因為殿下魅力了。”
她更進一步剖析謝氏的心態:“應是不知不覺開始企求寵近,然而到底不敢揭發太后陰謀,她這樣做,就是暗示我太后會對殿下不利,因為就算任氏對我心懷惡意,太后也不會助任氏害我,那麼太后安排阿祿在我身邊,當然就是防備我將來會因夫妻之情,不忍加害殿下。謝氏的確聰明,她不把話說穿,我即便效忠太后,也不可能檢舉她告密,但若我不願加害殿下,必然便會阻止任氏。”
碧奴只覺歎為觀止:這些姬媵的心眼真多!
轉而又憂心忡忡:“謝媵人這番行為,無疑是將風險全都轉嫁在王妃身上,假設殿下日後真被任姬謀害,王妃並沒阻止,謝媵人也是毫髮無傷,手裡也算抓了王妃一個把柄,如此一來王妃若得勢,總不能對她置之不理;而要是王妃阻止了任姬陰謀,必然就會與太后敵對,若負,就算將她供出,她只需矢口否認,宣稱王妃是嫁禍;若勝,王妃便會記得她暗中提醒功勞。”
這是光佔便宜不出力的算盤呀,打得可真是絕妙。
“你著相了。”十一娘老氣橫秋的點了點碧奴的額頭,卻不往下說。
碧奴也很快醒悟過來。
的確是她想岔了,王妃和殿下本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從一開始便不作他想,根本便沒有愚忠太后還是救助殿下的選擇難題,這事殿下當然心知肚明,將來又怎會惦念謝媵人這極其隱蔽的提醒之功?她一個奴婢都能想到謝氏的如意算盤,殿下更不可能會被矇蔽,謝氏就算心機用盡,在這兩位面前,也與跳樑小醜無異。
“多得謝氏聰明,我只要裝作不如她預料那般聰明就好。”十一娘笑道:“六姐是什麼情形咱們都清楚,無論有沒人動手,‘小產’都是遲早之事,但既然謝姬已經先入為主,到時意外發生,她又會怎麼以為呢?”
碧奴想到:“必然會以為王妃並沒有將她提警放在心上。”
這倒不一定!
不過十一娘沒有糾正碧奴,只道:“你等著看吧。”
轉身卻引誘阿祿:“要不再與我賭上一賭,我賭任姬會安份守紀,便連協理宅務之事都會推拒。”
阿祿腦子一熱就要上當,聽碧奴咳了一聲,才清醒過來:“王妃就別禍害奴婢了,奴婢也真是蠢,回回都險些上當!”
十一娘又老氣橫秋一指頭戳上阿祿的額頭:“你這丫頭,貪財這毛病就是改不了,吃了多少虧都不長腦子。”
原來自打阿祿在艾綠手下扳回一局,賭性更盛,不過就算避開了王妃這個勁敵,十次有八次也挫折在了“同僚”手中,十一娘聽說她又欠了一屁股賭債,大約有兩個月薪酬,頗有點恨鐵不成鋼,尋思著再給阿祿一個重重的教訓,然而碧奴心善,及時阻止了阿祿的頭腦發熱。
“奴婢就剩斂財這點子喜好了,不過王妃放心,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奴婢心裡曉得分寸。”阿祿嬉皮笑臉,一點不把王妃的訓斥當回事,糾纏著問:“王妃倒是教教奴婢,為何篤定任姬一定會安份?”
十一娘哭笑不得:“你離了篷萊殿,才三年就鏽壞了腦子?竟這麼簡單一件事都想不到了?難怪逢賭必輸,虧你還企圖靠賭博斂財。”
阿祿仍是一張嬉皮笑臉:“從前是逼不得已,但奴婢生來就是一副懶隋性情,如今跟著王妃,再不需顫顫兢兢,多少事務又有碧姐姐提醒,奴婢可不就越來越遲鈍了?”
十一娘倒也無可奈何,她認識阿祿已經有些年份,其實早便有所察覺,阿祿雖說聰慧,當年又因親長之令,小小年紀便隱瞞身份潛入宮廷,然而她雖有覺悟為晉王大業赴湯蹈火,其實骨子裡卻又是個隨性之人,如今處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這真性情便顯露出來,具體表現為越來越疏怠勾心鬥角,很多事情都不走腦子,只知奉令而行。
不過十一娘倒也不怎麼在意阿祿的生性“懶隋”,畢竟相比起來,絕對忠誠更顯重要,她身邊除了軍師謀士,也離不開如阿祿一般什麼事情都可以放心託付的人,再者阿祿也不是真蠢,只要是她的職責,依然不會出現任何紕漏。
可是經過碧奴這一樁事,晉王妃倒也開始為阿祿考慮將來,但她先沒打算坦言,而是交待碧奴:“你便點撥一下阿祿,關於任氏,我為何有此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