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若雲州部真有出軍計劃,董旗風當然不可能一點音訊不聞!
隨著林林總總的訊息彙集遞傳營州的同時,喬裝成為秦八郎的賀燁,率領先鋒軍在保定城外,作勢要攻奪這個進軍幽州的要塞之一,不過先鋒軍當然未盡全力,而因其牽制,武威侯親自領軍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常山以東諸多州縣收復,並駐兵防守,儼然謹防安東軍反撲之勢。
再兼裴子建,非但拒絕了潘博召見,甚至還派遣一名死士,潛入營州,意圖重金行賄潘博一員近臣,說服其諫言潘博採信固守幽州之計,那近臣雖說早就得了裴子建不少好處,一度還企圖遊說潘博將屢屢質疑裴子建的林昔棄之不用,可這個貪財的近臣卻並不愚笨,看出潘博已然對裴子建起疑,當然不會輕信裴子建的收買,故佯作中計,立即檢舉了行賄者,潘博雖說親自對行賄者施以嚴刑拷打,那人卻鐵口鋼牙,死死咬定裴百萬的確效忠安東王,與大周韋太后勢不兩立!
這無疑讓潘博更加篤斷,裴子建一直是假意投誠,實為大周間誘!
因為裴子建倘若真是效忠於安東部,就算被晉王妃約束,無法離開晉陽城,也沒有必要派遣這麼一個寧死不屈的屬從暗中賄買安東近臣,企圖誘騙自己繼續固守幽州。 承德八年九月,潘博終於痛下決斷,令幽州都督劉洪元率領主力部隊,出幽州,赴保定,與廣陽部展開決戰!
賀燁率領的先鋒軍一度被逼退數百里外,才終於得到武威侯率主力軍隊解圍,大戰眼看一觸即發。
劉洪元這時萬萬沒有料到,“秦八郎”率領的先鋒軍卻悄無聲息端掉了他自以為隱密,卻早已暴露的各路斥候,兩萬人馬,集中在了居庸關外。
九月,北風已烈,早將酷暑颳得不見蹤影,但立於蓑草原上,寒風呼嘯之中,遠望著那座雄據要塞的關隘,面覆青銅的賀燁卻覺心中煩躁不已——因據他了解,劉洪元確為潘部第一大將,以驍勇善戰著稱,然而這回雖說奉令出戰,在人數佔優的情況下,卻並沒齊集主力與廣陽部展開決戰,而是極其謹慎地先遣數千鋒銳騎兵,意圖引誘周軍踏入埋伏。
他如此警慎,說明仍然沒有疏忽居庸關及幽州城中防守,又根據一些間報,賀燁估計劉洪元至少留有十萬防軍,以防萬一雲州部出兵配合廣陽部,居庸關及幽州不保。
而他,僅僅率領兩萬人,必須迅速攻下居庸關,莫說敵眾我寡勝算甚微,就算成功,也不可能沒有傷亡,靠這兩萬人馬擊潰敵方五倍之多兵力,簡直就好比以卵擊石。
但計劃進行到這一步,當然不能再畏縮不前,賀燁需要快速決策,否則便可能會驚動劉洪元,要是安東軍主力撤回幽州,雲州部面臨的困難無疑更大,而十一孃的一番努力顯然也是白廢心機,裴子建及林昔兩名敵誘相繼作廢,卻是一無所獲。
但這個決斷卻並不易下,然而賀燁現在甚至無法鎮定心頭的焦躁。
他突然想到十一娘送別時交給他的沉香,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取出一小塊焚燒,在那繚繚香息中,賀燁盤膝閉目,嘗試著運息凝神。
有接近兩刻時間,他腦子裡一片空白,而在睜眼之時,眸光顯然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深寂。
此時已是夜深了。
為防驚動敵哨,兩萬人馬並未紮營,當然也不能燃點篝火,士兵們是用乾糧果腹,那又冷又硬的粟餅當然遠遠稱不上美味,而入夜後的幽林,更讓人覺得森冷刺骨,士兵們大多三、五倚靠著,半坐小憩,還有很多人並不能入睡,低聲交談著,賀燁聽見有人說起家中的妻女,也算身經百戰的勇士竟然口吻溫柔,但緊跟著便是壯志豪情:“恨不能立馬收復幽州,再殺入渝關,將安東部剿滅,便有望儘快與妻女團圓,趕回去為女兒送嫁。”
年輕的親王,不由將目光牢牢鎖定那個迫不及待計程車兵。
這一刻他無比體諒這位士兵的歸心似箭,因為賀燁也在想念他的妻子。
十一娘,我不會讓你等待太久,更不會讓你,一切努力白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