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耶律齊,十一娘自會與陸離、尹紳等通傳成果:“他已答應,先將令信交託於我,讓我遣人與北遼暗探取得聯絡,憑此令信,可使北遼蕭暫時聽令於我,而至今日起,晉王府之暗探也會寸步不離耶律齊及其家眷身邊,一為保護,二為監視。”
其實十一娘行此計劃,還是存在風險,因為萬一北遼蕭將此事洩密,晉王系無疑會引太后懷疑,然而只要十一娘牢牢控制耶律齊,便能夠將風險限制到最低,因為就算北遼蕭放棄耶律齊,只要十一娘將他殺人滅口,韋太后也察不到絲毫憑證,那麼十一娘尚能自辯,堅稱一切都是北遼人離間之計。
當然,僅憑耶律齊令信,十一娘不可能讓北遼蕭言聽計從,只不過她需要讓蕭從力幫助之事,不過是救助林昔脫困而已,相信並不會讓蕭從力拒絕。
北遼蕭與潘博可謂死敵,必定早在蕭後亡故前,已然往營州安插佃作,潘博就算懷疑林昔是敵誘,當然也不會以為他來自北遼,畢竟林昔的作用,是讓大周收復幽州,一旦林昔失蹤,潘博當然是會往渝關追擊,所以這個營救計劃,對於北遼蕭而言並不艱難,既是舉手之勞,相比耶律齊這個至關重要,蕭從力又怎會猶豫呢?
再說和談一事,其實雙方都明白,在北遼蕭推翻耶律宏,誅滅舒妃母子之前,和談根本就是一句空論,答不答應並無意義。
當聽說解救林昔一事已經有了眉目,尹紳的關注立即轉向:“雲州情形如何?”
最近一段時間,關於雲州的密報日日不斷,也是十一娘格外關注的焦點。
“何氏及王知節已被處死,連何氏之子也已夭折,王知節妻妾、子女盡被軟禁,王夫人當然又重掌內宅大權,王知禮除了密約董大勇往仙遊嶺,似乎並無動向,可讓我覺得有些蹊蹺是,聽說董大勇自仙遊嶺一行後,病了幾日,雖不像有什麼大礙,卻突然間謹言慎行起來,就連董旗風,最近似乎也因為父親約束,言行比從前收斂許多。”
“難道董大勇是被王知禮要脅?”尹紳猜測道。
“王知禮有什麼把柄能夠要脅董大勇呢?”陸離格外疑惑。
十一娘也不得要領:“探人上仙遊嶺轉悠了一趟,卻並無發現,雲州荒廢了數十年,那險僻山谷更是無人居住,但我記得,王橫始曾經提起過,彷彿王知禮倒是常往仙遊嶺中去,可在我看來,王知禮顯然不似閒得發慌,愛往幽谷荒嶺探奇之人。”
“難道說,王知禮是在仙遊嶺中暗蓄兵卒,以助他起兵奪權?”尹紳這話才一出口,便又連連搖頭:“王進谷親兵,有數萬之眾,王知禮要想硬碰硬,至少不能低於兩萬私兵,這麼多人在仙遊嶺中,總不能數年以來全靠野果狩獵為生,而且也不可能做到完全隱瞞行藏。”
別說吃喝拉撒,這幾萬人的來源就是問題。
“只要雲州不生暴亂,也不用理會王知禮究竟有何陰謀,我這幾日細細琢磨了一番,董大勇部下親兵,也僅僅五千而已,僅靠這五千人,並不至於在雲州激發大亂,故而王知禮若欲兵變,至少還要串通其餘部將,而只要他有所行動,咱們立即便能察覺。”十一娘說道。
她現在最為關心之事,當然還是營州的動向,可偏偏這個時候,晉王府內宅又發生了一件小風波,需得王妃小小分心。
也就是此日入夜,十一娘忙碌處理完公務,剛回玉管居,便見阿祿慌里慌張迎上前來,張口便道一件緊急事態:“殿下不知為何腹瀉難止。”
十一娘先是吃了一驚,緊跟著又不無疑惑:“你是從哪裡得來訊息?”
廣陽部之密報,歷來都是由賀琰直接呈給十一娘,絕無可能阿祿比她還要先一步得聞賀燁訊息。
“當然是世父早前過來稟報。”阿祿怔怔說道,好半天才發覺自己謬誤所在,伸手重重拍了一下額頭:“婢子這腦子越發不頂用了,腹瀉者不是殿下,是苗冬生。”
原來就在早前,晚膳之後,喬裝成為賀燁的苗冬生忽然腹痛難忍,緊跟著便有腹瀉症狀,雖說經田埠楔立即前往診治,排除了中毒的可能,但仍舊需要追根溯源,察出引發苗冬生腹瀉的原因,偏偏這一連幾日,感覺被任氏壓抑住風頭的惠風心中不甘,極盡所能爭寵,藉口天氣炎熱,親手烹製成消暑藥膳往章臺園大獻殷勤,她當然便有了嫌疑——畢竟今日除了章臺園內廚所備膳食,“晉王殿下”可就入口過這一道“外來”飲食。
婷而當然會借這機會與秦霽打擂臺,兩人爭執不下,事情便鬧來了玉管居。
不過其實婷而與秦霽心裡都清楚,“晉王”根本不可能服用惠風送來的飲食,而這起事件既是針對惠風,任氏當然是唯一的嫌犯,但這事卻不能公開來說,因為兩人其實都打算順水推舟,借這機會剝奪了惠風“獻膳”大權,激化她與任氏之間的矛盾。
然而苗冬生腹瀉並非偽裝,是當真著了道,十一娘勢必也要察明任氏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