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甚至直到今日,才恍然大悟,卻再也不能,拜謝師公恩情。
十一娘甚至為了自己從前的質疑羞愧,又怎能忍耐他人詆譭?
她深深吸一口氣,正色說道:“殿下雖覺此事匪夷所思,可這世上,原就存在尋常人不能理解事物,對於未知玄奇,縱然不至心懷敬畏,可若一味輕毀,豈非也犯狹隘之謬?兩位師公高情遠致,絕非裝神弄鬼之流,十一固然不能強求殿下禮敬,可那些輕毀詆辱之說,亦不能聽若不聞。”
賀燁尋常甚至未聽王妃提起過凌虛子,自是不知她對這位如此敬重,剛才那番話雖然是試探,也沒有料到王妃竟有這麼激烈的反應,他眉頭一蹙,卻頷首稱歉:“確是我出言無狀,王妃莫怪。”
“殿下雅量,竟能體諒十一敬重師長之情,不敢當怪罪二字。”
這話,卻是大大見外了。
晉王殿下也不由嚴肅起來:“十一娘,我的確對佛道之說素無好感,故一時疏忽凌虛天師於你而言有師長之情,出言無狀有失禮敬,確為過錯,你我之間,並非僅為主臣,十一娘若因賀燁一時疏誤,便心生隔閡,那麼‘莫怪’二字我也不敢再提,聽憑責罰,還望十一娘諒解此回,今後賀燁必不再犯。”
說完竟起身一禮,鄭重其事。
倒是讓十一娘吃了一驚,不覺便也起身,連忙還禮:“殿下不需如此……”
又忽而語塞,因為她竟似乎被賀燁猝不及防的抬眸燙了一下,越發有些疑惑起來。
難道是……自己過於敏感了,怎麼覺得晉王殿下別懷深意?
哎呀,今日的確心神不寧,竟然自作多情起來,這段時間一團忙亂,根本無法顧及“夫妻之情”,自己既然毫無作為,高高在上的晉王殿下哪裡會先生旖旎之想?做人不能太自戀,王妃默默警告自己:仍需穩重呀,切“急於求成”。
只是她這麼一侷促,賀燁倒覺得如釋重負了:還好挽救及時,不至於讓這丫頭心生鄙惡,罷了,她既然不想坦言為何心事忡忡,乾脆不再試探,就算不能徹底解開王妃心結,暫時疏緩且罷。
於是一笑:“王妃板著臉那模樣,還真可怕,本大王都險些被嚇破了膽。”
十一娘:……
果然是太過敏感了,這人根本是有意捉弄自己!
不過倒也不再計較,十一娘尚能看清晉王殿下的歉意至少真誠,不由暗暗頷首:賀燁對待輔士,確有禮賢之風,無論武威侯抑或長安五子,均能得其禮遇,便對自己一介女子,亦能友重,這確是晉王一大優點。
“甄七郎既然無事,王妃還想不想殺毛趨?”賀燁轉移話題,殿下安慰人心的辦法還真可謂與眾不同。
“雖說七郎平安,並無必要再用毛趨警告毛維,殺了他我也不會覺得負愧,只殺人容易,善後卻要傷些腦筋,既無必要,這時便暫且饒過他也不要緊。”十一娘頗顯“寬仁”:“讓他再苟活一陣罷。”
“那麼丁牢則呢?”
“這個嘛,倒是可以殺一殺。”
“好,這段時間就我遊手好閒,故想了一個法子,王妃聽聽是否可行。”
賀燁緊跟著眉飛色舞,說道他的一番陰謀詭計。
王妃卻也聽得津津有味。
這對夫妻,誰說又不是情趣相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