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對方神色突變,竟然大是沮喪:“當然知道,可無論是曾祖,抑或不才,都不能參透書中記載,便是因為如此,天師嘆息我二人與他老人家並無師徒緣份,不肯正式收入師門。”
十一娘也大覺惋惜:“師公將此書交予真人,我與十四郎拜讀過,長安五子皆拜讀過,可誰都無法參透,否則若是學會養生之法,至少還能夠惠及家人。”
甄七郎毫不客氣:“王妃看來對道家之術一竅不通呀,修道者雖深諳養生之術,壽元遠勝於常人,卻斷然不是僅靠丹藥抑或食膳便能達到成效,而當修行心法,這便不是人人都有天賦了,就連推算之術,雖然天師有心傳授,奈何不才天資有限,也無法領會精妙。”
說完他自己也覺得格外懊惱:“守律天賦甚至不如曾祖,曾祖當年在我這年齡,別說十餘死士,便是再翻數倍也不至於跳崖逃生,然而天師早便看出我雖然聰穎,卻沒有多少練武之根骨,經過這多年心法修煉,固然騎射要比普通人強,到底還是多有不足,要不是阿烏在下威脅,甚至連身輕之術也沒那容易習成,這回難逃血光之災。”
甄守律跳崖之處,在十丈突飛的峭壁下,其實凹藏了一處洞穴,正是凌虛閉關所在,守律自幼便在絕壁上頭攀上爬下,早已是熟門熟路,那日被死士圍攻,自知不敵,佯裝跳崖,其實卻是飛快地躲進了洞穴之中,而那洞穴,又是曲折通向崖底,暗門出去,就是巨蛇棲身的幽潭一側。
而那兩條巨蛇,雖然是被琅濟子當年命名為阿烏阿黑,但並非他與凌虛所養,據說也不是二人師父所養,在潭底活了也不知多久,可凌虛卻能與巨蛇溝通,當年正是讓巨蛇“訓練”甄守律,才讓他的身輕之術突飛猛進——阿烏雖然聽從凌虛約束,不會一口將甄七郎吞入腹中,可一條巨蟒在下張著血盆大口,是個人都會心生恐懼。
甄守律便因為功力不濟,掉下過一次,被阿烏一口接住,免於被摔死,卻也被嚇得昏厥過去。
而他“跳崖”那日,凌虛與文進公其實皆在洞中,聽得外頭慘叫連連,猜到是殺手們不幸葬身蛇腹了,後來凌虛一“問”阿烏,才知死了十個跑了三個。
“當時我便覺得訥悶,讓天師問阿烏,為何放跑了三人,阿烏那麼多蛇子蛇孫,十三人還不夠飽餐一頓,天師還真問了,結果王妃猜猜阿烏怎麼說?”甄七郎大笑道:“阿烏還真是成精了,說道故意放這幾人逃脫,留給我將來洩憤。”
十一娘:……
當真有些忍無可忍:“七郎,師公真能與阿烏交談?怎麼交談,師公難不成會蛇語?”
“當然是利用道術交流,阿烏可是聽得明白人言,只不過普通人卻不知它心中所想,阿烏棲於潭底,卻能聽見我與天師交談,否則也不會知道那些死士與我有仇。”
這事情太過玄奇,十一娘實在無法想象——雖說她還是渥丹時,也得琅濟師公傳授過馴獸之術,可這並非多麼奧妙神秘,事實上各大貴族喜愛馴養獵寵,家中便有深諳此術的馴師,比如晉王燁,也是個中好手,可這門技法,只能讓獸類服從於人,卻無法做到交流,論是如何出色的馴師,都不可能得知獸類心中所想。
不是她不信師公真會仙法,實在因為從來沒有親眼目睹過,故而心存懷疑。
但她又聽甄守律說道:
“在那潭底,可另通一處洞穴,據天師言,洞穴之中秘藏神器,若能參透金匱遺書最後章節,可利用神器使亡靈得獲新生,可惜,便連天師也無法參透……天師講道,阿烏與阿黑正是守護神器之神獸。”
十一娘:!!!
能使亡靈得獲新生!!!
見王妃震驚的模樣,甄守律正色說道:“王妃大約覺得匪夷所思,可守律卻堅信天師所言無一字虛假,這世上既有神仙洞府,那麼存在神獸便也理所當然,阿烏若非神獸,怎能解釋其竟能長達五丈?守律曾親眼目睹過阿烏攀巖直上,若要離開崖谷輕而易舉,然而阿烏數百年來卻一直棲身潭底,除那十個死士,阿烏從未害過人命。”
十一娘苦笑,她這時是的確相信了。
亡靈得獲新生,豈非她之經歷?原本以為是上蒼庇護,然而看來……
是兩位師公之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