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定是霓珍衣坊繡品。”有一個曾經得到過王妃賞賜披帛的女眷恍然大悟。
又看晉王妃,石榴紅衣黛羅裙,衣上裙袂都不曾繡飾,只是挽著一條百鳥舞春的明藍地披帛,束系纖腰的錦帶上,也繡了花葉襯飾。
就是這一帛、一帶,將“霓珍繡”的精緻華美集中體現。
總歸是,以晉王妃為首,賀燁的妻妾首次在晉陽豪貴面前集體亮相,讓眾人皆感驚豔。
待落座,十一娘卻聽毛夫人問道:“怎麼獨獨不見元姬?”
的確,這回賀燁的一孺四媵都出席宴會,唯有元婉慧“稱病”缺席。
“她身子有些不清爽,倒是有勞夫人惦記了。”十一娘一句帶過。
毛夫人頷首,心中卻連連冷哼,當誰不知,元氏因為挑釁王妃,才被剝奪了與宴機會。
要說來,毛、元兩家一度交好,只不過毛夫人包括她的孫女們,卻皆不愛與庶出的元氏姐妹來往,一直鄙夷其言行粗蠻,毛夫人這時予以關注,也無非是因為將元得志視為同黨的根由而已。
十一娘也問毛夫人:“怎麼獨獨不見大尹?”
賀燁剛喝了一口茶水,險些沒被“獨獨”二字嗆得咳嗽,藉著膝案的遮擋,屈指不輕不重彈了一下王妃手腕:這樣直接真的好麼?
王妃神色不變,依然是笑意莞爾地關注著毛夫人:“莫不是大尹又染疾患?”
毛夫人挑著眉頭:“外子因關心轄區事務,早定好了去陽曲巡察,雖得了邀帖,可也不願耽擱了公務,相信殿下與王妃不會怪罪。”
毛維就是如此,明明在與晉王府打擂臺,並且這事也是眾所周知,但他偏要施以掩飾,連拒絕赴宴都要找一個公務為重的藉口。
當著眾人面前,十一娘也不願過多諷刺,很是寬容地沒再與毛夫人“寒喧”下去,待廳堂之外,樂工們暫停了鼓瑟吹簫,根本便不等晉王殿下這一家之主發表“開場白”,她便說道:“自臨晉陽,一來閒務忙亂,二則整修屋舍,至今日,方才準備齊當,今日邀請設宴,無非薄酒數觴、瘦菜幾碟,承蒙各位賢達不棄,應邀而至,雖不至宴時,僅先以清茶一盞,敬謝蒞臨。”
說完才向賀燁示意,後者懶洋洋地舉起了茶盞,聊作應酬。
賓主喝了茶,十一娘又再說道:“今日開宴前,趁太原豪貴齊聚之際,先說一件政務……相信諸位已經聽說了重建雲州一事,雲州雖非太原治下,然而太后卻下令晉王府督促協治,並允諫,雲州得以重建後,推行亦為新政之稅制,但因雲州與太原情勢大有區別,故稅制暫時亦需酌情優容,只統總說來,並不會採用人丁徵稅,而實行擁田、貧富等級為依據之稅法。”
說到這裡,十一娘衝江懷頷首示意,江懷微微一揚手,便有兩列青衣僕僮魚貫而入,呈上一張書帖。
“帖上所記,便是雲州將行之政,多少田畝徵收多少地稅,以及戶稅等級。”
眾人手裡拿著書帖,心中卻大是狐疑,雲州與太原既然徵稅有所區別,王妃為何知會雲州稅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