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甄的呵斥並非不及時,但是對那些身上基本已經帶傷的風揚殿弟子而言,劍光出射至身前的時間依舊太短,大半能夠本能做出閃避動作,奈何根本無法完全從這一圈圈深寒中脫離。
嗤嗤嗤嗤嗤——
刺擊割裂聲瘋狂迴盪,這一片區域皆受毀滅掃射,無論是軀體,或者高聳巨木,被擊中的眨眼間切割分裂成無數碎屑。最後一圈劍光並非出射,而是以異獸所在位置為中心,在持續轉動斬擊,繼續收割著倖存者的生命。
叮叮叮!
與此同時,重弩箭矢末端的鎖鏈也應聲斷裂,撲過去想要咬斷的魔獸同樣喪命大半,被汙血染紅的圓瞪兇目足以稱得上死不瞑目。它們不明白,為何自己與人類為敵,甘心為異獸的僕從出戰,卻是這般結局落幕。
終於,劍嘯平息,最後一圈劍光的轉動在放緩,卻並非自行消散,數名日蝕之陰重新落下,一起嘯動劈斬的幽冷劍光之下,異獸攻勢徹底破碎。
下一刻,數道若隱若現的身影飛縱疾掠,交錯的瑩綠色凝光劍刃無情斬擊著,一道道鮮血飛濺。異獸在嘶吼慘叫,瘋狂扭動掙脫開鎖鏈束縛的身軀,一抹抹重新凝聚的劍風嘯動出擊。但是比起日蝕之陰的速度,根本不夠看。
“就這樣結束了?”
不遠處,繼續處於隱匿狀態的甯越望著那邊,剛才的攻勢劍光之下週圍再無巨木能夠繼續聳立,在閃避中他也只得落回到地面上。
劍靈回道:“沒可能的。這隻異獸怎麼說也有凡尊境層次,就算之前擊中它的弩矢非同一般,但無一支直接命中要害。而且從傷口來看,也不像中毒。若非由其餘原因在限制著它的力量,就是它在忍耐,忍耐著下一招蓄勢完成。”
“忍?”
望著異獸渾身浴血的模樣,甯越猛然意識到對於這隻巨獸而言,這等深度的劍痕表面創傷確實遠遠不足以致命。而從剛才那一擊之後,異獸整體氣息出現萎靡,不過,它胸膛位置上騎士棋子的圖案可沒有消散。
它,在等待著反擊的機會。
“可惡,我要殺了你!”
一片慘烈的大地之上,拄著缺口遍佈的兵器,衣袍已被猩紅浸透的任強搖晃起身,在他身側,再無他人能夠站立。放眼全場,風揚殿餘下還能起身的,除去三位長老與四名領隊外,再無一人。縱使倒地未死者,不過最後的殘喘。
“加上我!”
一旁,兩具屍體翻起,一道同樣浴血的身影嘶吼立起,卻是費渲,她的實力不亞於任何一名領隊,而且實戰經驗更加豐富,能夠在剛才戰鬥中倖存,絕非運氣。
兩人頓時相互交換一個眼神,而後一齊頷首。下一刻,他們共同竄出,兩般一樣在戰鬥中破損殘缺的兵器揚起,染血之鐵在低吼,憤怒與孤注一擲,豁出生命為代價的最後咆哮衝鋒。
無畏,則無懼,一往無前!
嗦嗦!
未曾想到的是,突如其來的破空聲驟然攔住了兩人的動作,嗡鳴抖動的兩道黑影順勢一挑擊飛二人兵器,再捲動一纏,竟然將他們拽動拖向另一側。
嘔血中,任強俯首一看,不由駭然大驚。襲擊他與費渲的並非之前暗殺歐陽志的魔獸長尾,而是帶刺的纖細鎖鏈,本應該連線在重弩箭矢末端用於束縛異獸的鎖鏈!
咚!咚!
很快,兩道人影一撞停下,所到達的位置竟然是大長老所在的馬車殘骸。剛才的異獸攻勢下,馬車損毀,但是其中所裝載的貨物毫髮無損,司南與羅盤仍在,奇異的光澤泛動下,映出了大長老有些陰冷的臉龐。
“大長老,你做什麼?”
任強的心在劇烈顫抖著,如果只是為了阻止自己無謂的送死,大長老可沒必要使用這等手段。
一旁,費渲在苦笑,道:“強敵尚在,就準備鳥盡弓藏了?動我也就算了,連你們風揚殿的人都不放過?”
“不,正是為了最後的勝利,我才做出這樣的選擇。費渲,不妨實話告訴你,當你隨著我風揚殿進入巨木森林開始,就不可能活著回去。請來的兩批外援,最後都將成為喚醒這件能夠擊殺異獸的靈器的生祭。你們兩人的命所剩無幾,既然也是打算犧牲自己去創傷那個怪物,不如換一個更有效的方法吧!”
雙掌探出成爪狀,大長老一手一個將任強與費渲拎起,晃身一甩,兩個人都被他掐住頸脖按在了羅盤上。隨著鮮血的滴入,羅盤的光澤更加奇異,一圈圈古怪紋路浮現。
“很好,就這樣喚醒它的力量。”
不知何時,傑悖來到了大長老身側,右手腕部的凝光劍刃緩緩揚起。
大長老應道:“但是最後一步,還是要你來完成吧?這古怪玩意風揚殿探究了十餘年,也只不過初窺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