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視著圍上來的眾多幸存武者,甯越再一次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從踏入宗武州的那一刻起,他就心知一旦自己身份被他人知曉,麻煩很可能就將接踵而至。然而,終究還是比他想象的更快,這才第一夜。
“不過萍水相逢而已,恰好連影妍在客棧所住的房間在我隔壁,獸群狂奔引發動亂之時,我與她正好出來遇上。在那之前,我甚至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若是這些人故意要找麻煩,解釋也是無用,但並非就說無需解釋。甯越一直相信,絕對存在知曉事理之人。
先前發問之人點了點頭,再道:“好像,還有一個問題你不曾回答。據我所知,嶽脈皇龍尋常遊蕩的地界距離這裡超過百里,沒道理無緣無故跑到這來。之前還覺得奇怪,連影妍何德何能,能夠那樣遠距離擊傷嶽脈皇龍。現在想想,想必是提前設下了陷阱,等著對方上鉤。若是那樣,只能說明一件事,嶽脈皇龍今夜的出現,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甯越回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種種跡象都在表明,連影妍早就計劃好要獵殺嶽脈皇龍。縱使,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親口承認過這一點。今夜在荒沙鎮的所有人,都成為了她所利用的棋子,平添大量的犧牲者。”
“你明明知道這一點,為何還與她保持著那樣的友好關係?”
前方,另一人一聲怒斥,隨著他的發問,不少人竟然在點頭,敵意的目光越來越多。
“是不是在剛才的交戰中,你腦子被打壞了?無論是過河拆橋還是兄弟反目,在那樣的情況只能秋後算賬,面對共同敵人若是提前內訌,被毀滅的一方只會是我們自己。連影妍利用我們,將我們逼上絕路,但在絕路上為了存活,又不得不與她暫時聯手。否則,現在我們任何一人都沒機會還能活著站在這裡說話!”
說罷,甯越縱身一躍從嶽脈皇龍屍體上跳下,來到眾人身前。
“想發洩,要報仇,儘管去找連影妍,在這裡堵我算什麼本事?若是你們打算瓜分這嶽脈皇龍的屍體,請便就是。我對於那些血肉之物,沒有興趣。”
話音落時,他繼續大步邁出,冰冷目光所掃,沒人膽敢攔截,紛紛下意識讓出了一條路,供他通行。
剛才獵殺嶽脈皇龍的戰鬥中,甯越展現出的戰力絕對在他們之上,此刻大家都是強弩之末,誰也不敢妄意出手。
“等一下。”
然而,還是有人叫住了即將離開此地的甯越。
“還有何事?”
停下了腳步,但是甯越沒有回頭。
後方,一名按著胸膛還在喘息之人問道:“在下劍嵐宗薛傑,在這裡想問你另外一件事情。半年多前,萬國邊疆魔靄山脈,閣下可曾見過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薛澈?”
終於來了嗎?
甯越心中暗暗一哼,好在有韓景事先提醒過,倒也沒有絲毫驚訝。
“確實有過一面之緣而已。魔靄山脈,幻魔獸肆虐,薛澈被群獸分屍而亡。”
“這麼說,閣下是親眼看到了?”薛傑眉頭微皺,在他身側,賀鴻按劍以待。
甯越哼道:“準確的說,只看到了前一幕,他落入獸群之中的場景。之後的事情,沒看到也能猜到結果。”
薛傑點頭道:“那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閣下對於我那弟弟是見死不救了?”
“對,就是這樣。他的死活,與我何干?魔靄山脈危機重重,自保都已經困難,出手相助是道義,並非義務。況且,薛澈背信棄義,才有那樣的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
說到這,甯越微微低頭,藉著月光隱約看到幾道在自己身後蔓延過來的晃動身影,握劍的五指再加了些力度。
“退下!”
誰知,薛傑突然一喝,制止了劍嵐宗弟子的動作,而後搖頭一嘆,道:“好了,閣下可以走了,多謝今夜的回答。只是最後,我還想問一句。你說薛澈背信棄義,那麼如果他沒死在魔獸爪下,你是否會動手?”
“很可能會。”
沒有絲毫隱瞞,留下這句話,甯越大步離去,並不擔心劍嵐宗可能背後偷襲。
對此,賀鴻眼神一沉,道:“少主,就這麼叫他走了?”
薛傑回道:“我那個弟弟有多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承認,我很多方面比不上你,但至少不會笨到不分是非煙白。甯越剛才的話沒有說謊,薛澈確實該死。若在這裡尋仇,就顯得我劍嵐宗太過小家子氣了。”
會意一笑,賀鴻應道:“我明白了。今夜動靜那麼大,很可能周圍強者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吸引過來。到時候,讓他們知曉了我們動手的原因,傳出去影響劍嵐宗名聲。要動手,也不是現在。”
“對。賬總是要算的,晚一點無所謂。反正,薛澈已經死了。”
獨自一人回到淪為了廢墟的荒沙鎮,甯越看到前方迎來的三道身影時,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至少這個時候,他感覺到了一絲淡淡溫馨。
“看來,你們沒事。”
“這句話好像應該我們說才對。畢竟,奮戰在最前方的只有你一人。”
說著,韓景衝到了甯越面前,一拳捶在對方肩膀上。但是,雙肩顫抖的人卻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