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刃嗡鳴顫動,甯越能夠清晰感覺到透過劍柄傳至掌心的那股強橫勁力。雙眉一皺,他不敢再多逗留,翻身藉著那股衝擊往後一掠,退至到正堂的大門邊緣。
海天貴身前,從上方躍下的一道人影持劍而立,身著的裝束並非海家的守衛服飾,卻同樣令甯越略感熟悉。當初在魔靄山脈,他可是見識過不少的。
“星辰閣……”
一念的同時,他不由再握緊了些手中的劍柄。眼前之人年齡恐怕過了四十歲,絕非與海家三位公子同輩弟子,很有可能是星辰閣長老一輩。對方身上激盪的氣息也是令他暗暗感到忌憚,很強。
“小子,眼力不差,竟然認得出我這身衣服。只可惜,腦子不夠靈光,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這裡來。有膽子進入海家大院的宵小之輩,可是從沒有一個能夠活著離開。”
那名星辰閣長老冷冷一笑,單手拂過劍刃,一線寒光凝聚在指間。
“放棄抵抗吧,那樣,你還能夠死得舒服一點。其實,剛剛直接喝下那杯毒酒,你一樣死得舒服,只可惜被你放棄了。”
主座上,海天貴獰笑一聲,被他摟在懷中的侍女雖有驚詫,不過繼續服侍著那身軀臃腫的大老爺,並沒有過多去打量甯越。對於被奪去了自由與尊嚴的她們而言,這樣苟活下去,便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我很好奇,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甯越一喝,拋手將一枚血靈丹送入嘴中。海天貴身旁還有強者護衛,這一點並不出奇。只是,給他與那名守衛的毒酒似乎是事先準備好的,這一點就很是蹊蹺了,可不像是臨時起意,想要抹殺臨戰脫逃的部下。
“哦?作為臨死之前的疑惑嗎?也許等一下我心情好,可以告訴你。”
話音落實,海天貴抬手一指,早已嚴陣以待的星辰閣長老瞬息出劍,一泓寒芒嘯動貫穿虛空,聚集於劍尖的閃耀流光在玄力灌注下突然一裂,化為上百道尖銳劍影傾瀉而下,仿若漫天流星劃過夜空。
星辰閣,星辰劍,名副其實。
“瞬滅,尋隙。”
暗煊封印之力瞬間施展,兩劍合一齊出。面對強敵,況且自己已經處於被動劣勢,甯越一出手自然是全力以赴,豈敢還有半點保留。
叮——
一劍出,迅疾攻勢沒入漫天劍影星光中,僅僅一刺,一線寒芒嘯動升騰,竟然將那一簇簇流星狀劍光盡數撕裂。
“嗯?”
星辰閣長老雙眼一眯,他本以為自己這一劍勢在必得,縱使甯越不死,也能將其重創。哪裡料到,竟然會有如此變數,交鋒中自己遜色一籌。
不過,他終究在修為上更勝一籌,依舊騰在半空的身形轉動一翻,劍勢以刺變削,硬生生隔開暗煊古劍,劍氣波動尚在,整個人滑翔一衝,踹出的腳尖直擊甯越胸膛。
來不及多想,甯越左臂一抬,靠腕部撞擊勁力迎擊對方一踢,激撞的瞬間,臉色驟然大變,嘯動席捲而至的勁風令他周身衣袍抖動不止,身形猛然往後狠狠一退。
嘭!
門裂,潰敗的身影從中摔出,勉強著地之刻,暗煊古劍轉動倒插一刺釘入大地,拖拽劃出一道近十米長的劍痕,一路火光飛濺,點亮了夜色的昏暗。
靠著這樣,甯越才堪堪化去星辰閣長老一踢之下擊出的強橫勁力,左手再扭動一顫,骨骼咯咯作響復位。
在他眼前,星辰閣長老周身衣袍鼓動,從正堂被撞裂的大門中飄浮而至,這才緩緩落下,氣流散去,一襲衣裳恢復靜止。他哼聲一笑,抬劍遙指,喝道:“怎麼樣,還打嗎?”
剛才交手中,甯越已然察覺到對方實力遠勝於他,卻直至其身形飄忽落下之刻,心中方才徹底明白雙方之間實力是何等懸殊。
“想不到,我真是栽了。堂堂乘風境的強者竟然也淪為了海家的爪牙,是不是太過於自損身份了?”
藉助風與氣流短時間內維持在半空,乘風境的標誌,乘奔御風的力量。星辰閣長老剛才的身形,赫然便是實力的彰顯。
輕輕點頭,他冷笑道:“自損身份?海家三位公子拜我為師,作為弟子他們尊師重道,不斷給我獻上厚禮,我又哪裡自損身份了?修煉武道,踏上更強的層次,為的又是什麼?不就是為了這樣能夠主宰弱者的命運,享受強者才有的待遇!你這種愣頭小子,又懂什麼?”
拄著劍緩緩起身,甯越抬手拭去嘴角邊流下的血漬,正欲說些什麼,突然又聽到身後傳來的陣陣急促腳步聲,下意識回頭一望。
身後,海家三公子去而復返,身邊所帶的也遠非只有在正堂中的那兩名守衛。
同樣,他也在打量著甯越,忍不住笑出聲來,無比張狂,肆無忌憚。
“果然是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本來我昨天還以為你知難而退,打算不予追究的。沒想到,你竟然還妄想對付我海家。哼,真是勇氣可嘉,只可惜用錯了地方!”
“違背天理,草菅人命,肆意踐踏他人的尊嚴。海家這樣罪惡滔天的存在,人人得而誅之。”
沉聲一念,突然間,甯越手腕一翻,暗煊古劍劍刃之上一縷赤光驟現虛空,綻放的剎那,貫穿時間束縛的一劍再次劃破夜色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