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談妥三項條件,就兩軍換防、德康歸屬,歧國、孫國、孫國舊民、王號等問題展開談判,初步談判持續了四天,均在野外進行。
到第三天時,百里燕接到了鹹王送來的密匣,而與此同時,天子的邀請不期而至,百里燕開始猶豫是去還是不去。
如果只是為王號去見天子,倒也無所謂,重點是對長孫七郡的處置。
自前番與段凌不歡而算至今,掐指算來有近二十日未與其交涉,天子召見既是為王號與土地,也是為長孫七郡討要說法。由於太后好歹是長孫國人,天子的母親,天子顯然不會損害長孫的利益,近期劉伯勳反饋的訊息也可見一斑。
但比之長孫,百里燕更不想失去衛國的利益。長孫向北發展直抵赤道附近,日後必然淪為南北半球對抗的緩衝區,如果結好長孫出賣衛國,鹹國勢必第一個捲入今後的戰爭。
其二,長孫太爛,扶不起的阿斗,衛國彪悍善戰人口廣大,國土位於內陸,有著鹹國所需的原料和市場,拉攏衛國有利於中原抵抗入侵。
其三,正因為長孫國與天子的特殊關係,打擊長孫等同於給天子以顏色,逐步削弱其政治影響力和公信力,有利於日後的形勢發展。
最後,長孫最弱,人口最多,土地很大,下一個二十年是鹹國重點優先消滅的諸侯,現在正是得罪長孫的最佳時機,沒有道理與之結好。
與關龍翔短暫商討擬定了對策,百里燕隨那前來的宮人去往天子行轅。
“太監”這個職業鹹國自盛元628年起,徹底修法禁止閹割男性,並廢黜腐刑,以避免男性生育人口的損失。鹹王宮中的太監仍將繼續留用至終老,缺失的人手則由宮女承擔。
由於戰爭的消耗,鹹國男性人口驟減是不真的事實,百里燕修法時倒也沒有可能遭到政治上的阻力,但在中原也引起了不小的反應,卻沒有引起諸侯的效法,依然繼續閹割男童充任宮人。
姬豐在博源老家據點的官邸修的相當豪華,其在津鄴的官邸,只能用平庸來形容。
官邸的園林假山花鳥魚蟲星羅棋佈,小橋流水亭臺樓閣相得益彰,不愧是珪丘門的手筆,比長孫館驛上了不止一個檔次,也不難怪天子最終看上了姬豐的官邸在此下榻。
此時天子就等在中庭,相國賈宙,長孫使者段凌,博源君姬豐,安泰侯姬通、姬康父子,景尚公李埭、李懿父子及其少數官吏位列現場,有種給人以很大氣場的壓迫。
乍見此景,百里燕知道,今天這是開審過堂,不給個交代看來是過不了門了。耐住性子邁步來到近前,百里燕躬身行禮很是恭敬:
“外臣百里燕參見陛下。”
“永興侯免禮,來人,賜坐。”
“謝陛下。”
時下仍以跪坐為正坐,天子口中的“賜坐”不是給的椅子,而是座塌、席案或是布墊之類的軟墊。用於跪在膝蓋下端坐,雙手置於腿上,挺直腰板,目不斜視,顯得十分高雅靜逸。但經常跪坐容易換上關節和肌肉病症,因此中國在晉隋後陸續出現垂足而坐。
百里燕執政後,也推廣垂足而坐,但一直不推不開。垂足坐需要添置大量傢俱,公共場所也需要改造,社會成本太高,一次所需經濟支出較大,跪坐經濟實惠相對實用。
其次諸侯仍普遍跪足而坐,官方禮賓也以跪足接待,自上而下易,自下而上難,要改垂足坐,重點仍在權利階層,同時也需要一個適應的週期。
此外跪足坐縱然對腿不好,但垂足坐對腰椎也不好。跪足坐更容直腰,而垂足坐直腰所需的力量更大,牽扯神經肌肉更多,且由於臀部和腰椎的幾何位置的制約,脊柱受力不佳,因此垂足更容易產生脊椎疾病。
少時宮人將一塊座塌置於右側景尚公與相國賈宙之間,百里燕落座未定,右手邊相國賈宙捻著下顎長鬚先是說道:
“聽聞永興侯正與衛國和談,不知所談如何呀。”
“有勞相國大人關心了,本侯談的十分順利,衛王已被我軍嚇破膽,答應了我王全部條件,兩國不日將休兵言和重歸就好。”
一言既出,坐下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賈宙接著又問:
“戰後鹹王意欲如何呀?”
“賈相國此言不妥呀。”
百里燕反問,故作迴避之意,賈宙緊追不放再問道:
“哦,本相何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