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扞,你也這麼大把年紀年紀了,就不知道讓小姐收斂些嗎。今天起,你給我看著她,若是跑了,拿你一起問罪。”
“嘿嘿,家裡頭我只聽大夫人的,您說話不算數。”
許扞裝傻充愣,抬出薑蓉做擋箭牌,百里燕真有些生氣:
“做好你的事,大夫人那裡自有我去說。”
許扞這條泥鰍,越老越滑,幾十年來悶哼不響,做起事來唯薑蓉馬首是瞻,薑蓉的吩咐就是聖旨,百里燕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薑蓉自己早年放浪,養的女兒也放浪,多虧薑蓉當年是套住的是他百里燕,換做是旁人,早把她往死裡打。
翌日內閣會議散後,百里燕私下將盧賈之事向鹹王詳細稟報,有關於太子和西寰的部分略做了修飾,不能將內部的矛盾表面化。鹹王態度模稜兩可,未做進一步的指示,但神色顯得頗為嚴峻,應該不難體味到百里燕想要間接轉達給他的意思。
百里芳被禁足後,香、璇、彩雲三女一併從學校圈在家中禁止外出。六月三十,龍鳳會如期在永興侯府舉行,名義上是滷侯與永興兩家,蘭淵公主並不想錯過機會,攜兒孫一同赴會。
之所以軒亭侯喬廉沒到,一方面錢坊忙著,這位金錢的奴隸更樂於看錢的顏色,蘭淵公主當年雖說美貌若仙,可也經不住歲月這張面膜的摧殘,如今已是人老珠黃豬狗不聞,加上近些年女兒撐腰,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另一方面喬廉做不了主,來與不來只能給蘭淵公主添麻煩,不如不來。
永興府外極是熱鬧,車馬絡繹不絕,既有騎著駿馬風度翩翩盛裝而來,也有坐著四個輪子“豪車”,如果細究一番,不難發現都是永興城生產的豪華車輛。
滷侯薛崇,其弟薛成攜兒孫外侄一群薛氏子弟登門來訪,百里燕攜薑蓉、喬郡主府外相迎:
“滷侯、仲侯惠然之顧,令舍下蓬蓽生輝,燕倍感受寵若驚,此處有禮了。”
百里燕躬身行禮,薑蓉、喬郡主夫唱婦隨競相見禮,滷侯、仲侯等人忙是回敬一禮,滷侯薛崇說:
“永興侯真是太客氣了,今日本是老夫叨擾,然永興侯不辭幸苦百忙之中親來出迎,老夫著實過意不去呀。”
一旁仲侯薛成接過話說:
“大哥所言極是,我看還是趕緊將禮物奉出才是。”
“嗯。”滷侯捻著白鬚點頭,目光轉向身旁三十四五,藍錦直裾,面板黝黑的中年男子說:“亦兒,快將為父禮物取來。”
“諾。”
薛亦是滷侯薛崇長子,今年三十四歲。薛崇還有個次子薛江,今年三十二歲。薛亦有兩子,長子薛舒今年十五,次子薛丁今年年十二歲。次子薛江膝下一子多女,但年歲尚小。
仲侯薛成亦有兩子多女,長子薛平今年二十七,已有妻妾三人,育有子女四人,唯有次子薛宋生養較晚剛及冠禮,今年二十一,尚未未娶妻。
此番龍鳳會的主要目標是薛崇的長孫薛舒,薛成的次子薛宋,此外還有薛家其他子侄等人作為備份。
關於“仲侯”,其實不是封侯爵,是對侯爵繼承者胞弟的敬稱,如果是三弟,稱之為叔侯,四弟稱之為季侯,但鮮有如此稱呼。能稱之為仲侯的,並被允許這麼稱呼的,基本上得滿足手足情深與家族和睦兩個基本前提,故而仲侯很少被用作侯爵位直系弟弟的稱謂。
滷侯乃是鹽梟之首,送禮絕不會小氣,但卻有數百年約定俗成的慣例。由於鹽在生產力落後的農耕時代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因此滷侯乃至鹽梟送禮鹽都是首要第一份禮品。
鹽在有長命百歲的寓意,同時二十年以前一直是緊俏物資,送鹽其實跟送真金白銀差不多。
不過也得看是誰,顯然給鹹王送禮是不能直接送鹽的,重大場外賓場合送禮也不能送鹽,親朋好友和無關緊要的來往通常以鹽做伴手禮,金銀布匹絲綢等做重金。
送鹽的多少也決定遠近親疏,送鹽越多,金銀細軟越少的,說明關係一般,諸如對市井小商販等施以恩惠,大可以大把大把的送鹽,反正是海里有的是。送鹽越少,細軟貴重物品越多,則關係越親密。
此番滷侯給百里燕送出的第一份禮物便是一粒鹽。對是一粒鹽,不過這一粒鹽著實有些大,說是“一粒鹽”,其實並不準確,這是一粒拳頭大的鹽晶,是鹽在自然條件下形成的鹽晶體顆粒。
一般熬鹽是熬不出鹽晶的,自然晾曬能出鹽晶,但沒這麼大,能出這麼大顆鹽晶,只能是寒冷地帶的鹽湖,鹽湖水分蒸發緩慢,鹽被一層一層的緩緩稀釋出水,最後形成鹽大顆粒,乃至巨石一般的鹽晶。
看到此處,百里燕忙問道:
“滷侯,此鹽晶不是出自鹹國吧。”
滷侯本想出個彩頭,不料百里燕看出端倪,遂很驚訝:
“永興侯也認得鹽寶。”
“原來滷侯稱之為鹽寶,其實這也是鹽,歷經數月數年乃成,因是取自鹹湖之內。想來我鹹國並無鹽湖,此鹽寶應是來自與國外吧。”
“呵哈哈……”滷侯哈哈大笑很是高興:“永興侯果然見多識廣,不錯,此鹽寶產自徐國西南一處鹽湖,歷經春夏秋冬四季乃成,是不可多得寶貝,乃是本侯一堂侄孫所得,此番龍鳳會,為出個彩頭,而獻上此妙策。”
“原來如此,多謝滷侯美意,本侯當好自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