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範相之言,寡人應該同意與鹹國共同進退?”晉王挑著眉毛,似乎為蠅頭小利極為不滿。
“大王,眼下別無他法,如今晉、鹹兩國貿易緊密相連唇齒相依,鹹國若重傷,我晉國定也難逃厄運。這是一根繩上的兩個螞蚱,鹹國完了,不久將波及我晉國。
而且眼下短斤缺兩金銀尚未大舉入侵我晉國,但絕不會超過半年,就會透過貿易流入我國最終進入國庫,到那時損失將更大。”
“可寡人怎尋思著,此事鹹國佔了大便宜呢?”
“是,大王所言極是,留足舍缺若獲成功,鹹國是受益匪淺,但我晉國總好過什麼都沒有的強。”
“不行!”晉王不滿,拂袖來回踱著快步,怒氣衝衝又說:“眼看鹹王國力日盛,日後越難以束縛,哪日其若反咬一口,寡人怎向先王交代。能否有個兩全其美之法,令鹹國陷入彀中。”
“這怕是不太容易,臣需仔細想想。”
晉王不滿小小鹹國大口吃肉,他姒鈞就只能喝湯的局面。少時範濤靈光一閃計上心頭,忙上前說道:
“大王,臣有一計,既能讓我國免受鉅額損失,同時也讓百里燕撈不到半點好處。”
“快說,是何良策。”
“西寰殿下心中猜測此事是衛國所為,臣看不無可能。”
“那又如何?”
“大王您想,鹹國此舉必然是對衛國的釜底抽薪,衛國豈能坐視損失反噬衛國,必然要對鹹國用兵。
衛國若對鹹國用兵,我晉國得了好處卻袖手旁觀,且不說西寰殿下日思夜想坐等鹹國王后,絕不會坐看鹹國就此衰敗,大王屆時若不出兵,怕是無法交代。
退一步說,晉鹹兩國姻盟,此番不同以往鹹國使詐,大王有理興師問罪,而今大王是得了好處卻見死不救,中原諸國面前也說不過去。所以臣以為,若是能令長孫與衛國對峙,或許可將鹹國拖入其中。”
“令長孫與衛國對峙,鹹國如何能拖入其中。”
王礪不解問,晉王贊同道:
“王將軍所言極是,長孫與鹹國交惡,鹹國如何能幫長孫,況且倘若長孫與衛國交戰,寡人焉能獨善其身。”
“那大王可曾想過,志、鹹、晉、宋四國聯兵共御衛國。”
“志、鹹、晉、宋四國共御衛國,長孫為何不在其中?”晉王問。
“倘若志、鹹、晉、宋按兵不動,而且也只會按兵不動,屆時衛國必然攻打長孫。那時大王可將北軍一部人馬以防禦為名,調往甘府郡思水江邊,以江為屏障,水軍為依託,那衛國戰船遠不如我中原,其斷然不敢在水面決戰,故而定會向北突破。
這老太太吃柿子,先撿軟的捏。長孫國步軍極為不堪,而南面又是志國,戰力兇悍,東面有思水江相隔,衛國難以強攻,北上攻打長孫是必然之舉。
而甘府以北的清田、桑南房嶺等五郡如今山匪林立至今未滅,倘若長孫要大王從甘府出兵策應,大王便以山匪阻隔為由拖在甘府郡,此時長孫便只能向鹹國求援,從鹹西郡出兵。”
“倘若鹹國就見死不救不出兵如何?”晉王追問。
“斷然不會。”
“這是為何?”王礪問。
範濤取來中原山川地形圖,將之攤在地面,手指梁國說道:
“大王,大司馬且看,衛國如今與梁國相鄰,梁國南面、東南被衛國包圍,衛國若不能東進,北進長孫將奪取土地必是第二選擇。由此從長孫西南攻入,不僅可將梁國徹底納入衛國環抱,同時衛國可打通長孫國西岸北海出海口。
屆時梁國未遭衛國入侵,卻勝過衛國入侵十倍,此時的梁國已成羊入虎口之勢,明說反對請諸侯勤王,梁國心知諸侯顧及衛國的報復,定然不會冒著與衛國開戰風險,千里迢迢去救梁國。
梁國若是不說,衛國趁機將其納入威懾之下,稍有微詞便予以顏色。長孫若敗,衛國同時還將獲得北海出海口,鹹國通往西海諸國海陸就此將被切斷,因此不僅長孫會向鹹國求援,梁國定也不會坐視衛國將其環伺其中,故鹹國必然會出兵。
如此可讓鹹國陷入久戰之中自顧不暇,推鹹國與衛國交戰,大王可坐收漁翁之利。大王以為如何?”
“此計甚合寡人心意,那就依範相之計行事,寡人即刻回信王妹,讓她好好坐穩鹹國王后,呵哈哈……”
晉王龍顏大悅,王礪心中卻是五味雜陳心情複雜。
兄妹之情骨肉相連,而今淪為爾虞我詐的籌碼和工具,利益面前或許是對的,然血濃於水的感情是無法割捨與釋懷的。身為臣子,王礪無法評斷晉王對或是錯,但拋開政客價值理念,迴歸尋常人的生活,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
數日後,百里燕、穆尼、公良修一行人抵達妙天山下,百里燕請穆尼上山觀星。
春秋兩季是一年中觀星最佳時節,夏天和冬天受到氣流和雲層影響,常規結構的光學望遠鏡視野受到極大影響,效果不佳,只有春秋兩季雲層稀疏風和日麗,夜間晴空萬里適合觀察星象。
這些年間百里燕從未放棄尋找任何可能的一絲線索,然而至今毫無所獲。星辰大海間始終無法確認任何一組的星座,即便前世司空見慣的北斗星如今也不復存在,其實也不可能存在。
妙天山是一座不常見的“二階山”,其從下至上三分之二處的山腰是個偌大的平地,平地往上三分之一是山頂。山腰間平地有四畝之多,此前都是低矮灌木,鹹國早年在此闢出行宮用以夏季避暑,後來因水汽瀰漫,易患風溼後又廢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