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沈暮馳攜神通親筆新見到趙遜,趙遜已被神通詐了一次,此番未敢輕信,甚至擔心他與沈暮馳約定之事已被神通察覺,神通反施奸計圈套他,於是將訊息送至徐謹營中問計關龍翔。
“關龍先生,前番請降,這次謀退路,變卦如此之快,會否又是神通詭計。”
“他只要我軍讓出生路,放他北上,這意味著其全軍皆在我軍監視之下,他若有異舉,相拼之下神通討不到什麼便宜。而且不日將要入秋,雨水將至,他已無縱火之可能。”
“可神通手中還要小兩萬雜騎,其若出其不意,我軍一時間還真難以招架,會否神通正是打著這個注意,將兵力集中起來透過我軍營地,而後一鼓作氣痛下殺手?”
“也不像。”關龍翔搖頭道:“若是在下,定會先將一部兵馬散入前沿城池堅守,然後北上與趙帥匯合,將東平通往桑南這段路給其讓出來,待其進入桑南郡時以城池為依託,嚴家防範。
而最危險之處並非前往桑南郡途中,恰恰是進入桑南郡之後,倘若神通與聖焱南北策應,或是神通路過我軍防區看出破綻,離開防區之後突然再殺個回馬槍,這就難說。
而且神通說只要放他北上他就讓出萬川,這意味著得他先北上後,再交出萬川,但如果他反殺回馬槍,交出萬川便無從談起。這一切都將是變數啊。”
“那倒底是談不談,拖著眼看就要十月了,十月後北線叛軍恐全線倒向長孫,繼續僵持對副帥用兵將極為不利。”
徐謹擔心道,關龍翔眼前一亮猛然大悟:
“原來如此,差點又被神通給騙了!”
“關龍先生想到了何事?”
“眼下已是九月中旬,神通在東面與趙帥和談,同時又在西線與葉大都督和談,葉大都督必須得副帥首肯,而副帥需與趙帥互通訊息。眼下副帥置身萱蒂,趙帥置身桑南,兩地來往需繞行幾千裡地,又要過河又得過江,就是用健寶馬,一來一去也得半個多月。
和談乃是大事,一趟肯定無法將訊息傳達到位,至少兩至三趟。如此一來少說得拖上一月至四十日。到那時,北線叛軍全線倒向長孫,反手將會南下,神通如若北上,我軍必受其害,其若不北上,拖上一兩月,我軍仍受其害。”
聽到此處,徐謹大為光火:
“他孃的,果然沒按好心!”
“其料定我軍不想強攻白費性命,故而丟擲這和談之計,以拖延時日,能拖一天是一天。只要拖到十一二月,北線的形勢將全線惡化,對神通無疑極為有利。而眼下我軍確實無法強攻,如此也給了神通騰挪空間的喘息之機。現在只有指望葉大都督能儘快攻破巨峽關,扭轉僵局。”
“那趙帥那裡,關龍先生準備如何答覆?”
“神通要的是兩線停戰,而東平關事實上沒有戰事,故而我擔心葉大都督會中了神通圈套,而收斂攻城力度前去請示副帥。如此一來,還不知副帥如何決斷。但無論如何,先將訊息告知趙帥與副帥,如何處置由二帥定奪吧。”
西線巨峽關的情況不出關龍翔所料,秦鄂提出和談之後掛出了免戰牌,葉信、莫雲風果斷停止了轟城,即刻遣人前往萱蒂請示百里燕。百里燕收到訊息,氣的個半死:
“這個笨蛋,神通說和談,他就罷戰,哪有這種道理!”
“侯爺,這也不全是葉大都督之過,世風如此,並非所有將領都能如侯爺這般離經叛道不受外因干擾,葉信罷戰因是神通算計好的。”
趙安陵安慰道,百里燕仍很生氣:
“我看他在講武堂的書是白唸了,戰爭豈能當成兒戲!”
受當下歷史氛圍左右,時下交戰講究“文明”,兩軍對壘都要自報家門,然後對罵一番數落對方的不是,還要一本正經的發個剿討檄文,交戰之際尋戰一方派出使節約戰,定在某年某月某日某地決戰,如果覺得實力不濟,就龜在營地裡坐等時局變化,另一方也無可奈何。
兩軍正面遭遇,先要擊鼓,一方擊鼓另一方也得擊鼓回應,表示做好了戰鬥準備。
陣前廝殺還不準使陰招,不能暗殺對方主將,一方提出要求,另一方則要對等回應,更神奇的還是神道具“免戰牌”,這玩意兒搞的跟聯合國調解停戰的臨時停火一樣,掛了這個東西動手的一方就著了魔一樣給定住了不能動,你敢動手就是你的不是。
而且缺德的還在於,神通讓秦鄂將鹹王姜亥的名字寫在了木牌上,掛在城頭做成免戰牌,葉信看著之後想打也不敢。
自百里燕出道以來,中原的規矩就給全改了,他哪裡吃這一套,陰狠毒辣不講規矩,不上路子的輪番用一遍,講武堂也給所有受訓武官學員明確這些“迂腐思想”要不得。如今看來,葉信是給唬住了。
見百里燕氣不過,趙安陵深思後說道:
“侯爺,神通既要和談,我軍何不將計就計呢。”
“如何個將計就計?”
“神通此時被困於萬川,外界訊息斷絕。聖焱、雷霆若敗,其很難知曉,屆時再假意許諾令其北還,屆時他若殺回馬槍,其勢將不足為慮。若繼續北逃,也無糧草,早晚要作鳥獸散。”
“嗯,趙先生所言有理,此計可行。料他神通出川之前定要藉口聯絡聖焱,我軍在思水江一線發起攻擊之後,訊息短時內到不了桑南,神通將難以知曉糧草盡毀,等他離開萬川,發現北上無糧,那時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