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留下的五十艘船因河道冰凍,百里燕讓御客帶進了婆嵩江自由活動,開春返回時已經有六十八艘,船隻總數超過五百艘,有三千石大船一百二十餘艘,四千石大船二十七艘,還有四艘艘五千石大船,僅次於當於鹹國水軍鼎盛時期的全部家底。
由於水兵、槳手嚴重不足,五百多艘船,仍以兵力輜重轉運為主。索性金雪狄水軍不復存在,關外的水面此時盡在聯軍掌控之下。
天色稍晚之際,百里燕視察了登陸的五萬人,鹹軍老卒除三百人繼續留守丘比貢看管財務之外,其餘盡數隨船抵達,當初的兩千多人,此時活著的不到一千兩百人,僅在帕文斯,就陣亡了兩百七十多人。
同時隨船運抵基洛納斯的還有五萬支標槍、石油和火藥。
西山的石油在年初徹底停止流淌,但谷中的儲備非常充裕。公良修頗有先見之明,在距離井口以北三里外的窪地,挖掘了深溝,封堵小道,將石油引入窪地之內積蓄,以備日後之需。
谷中火藥已經不多,此番運來只有兩千多斤,百里燕沒讓卸船,原船給運回去,並補充了數萬斤。由於此前攻城略地所獲硫磺、硝甚多,百里燕手中並不缺火藥。
兩天後水軍交由御客統轄,裝載糧草、牲口、輜重雜物以及八萬多人,陸續駛離基洛斯。同時司空南接管了白合騎兵,白合出任副手,並從聯軍中選拔精於騎戰老卒三千四百餘人補入騎兵,籍此強化訓練。
各地的暴動在開春後空前活躍,正所謂損人不利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由於此前金雪狄人將中原民婦孺羈押於各地城池為人質,又連番吃了敗仗,關外經濟民生受到空前衝擊,其統治根基大為動搖,加之二月殘酷屠殺和鎮壓,各地叛亂和暴動層出不窮。當然,其中不乏還有百里燕的功勞。
三月下旬,多蘭頓東岸金雪狄人隱有異動,訊息很快被報給百里燕:
“什麼?爆炸!”
“是的大人,根據焦木華將軍來報,東岸近日隱有爆炸轟鳴聲,金雪狄人可能繳獲了我軍火藥,或是他們已發現奧秘,造出了火藥。”
“這不可能,隔著河都能聽見,不可能是一兩斤火藥爆炸傳出的聲響,至少是十幾斤以上。”
“那會否是金雪狄人繳獲了我軍火藥,準備用奆石機扔多蘭頓河,襲擊我軍?”
“並非此種可能,但我軍並沒有丟失大量火藥,蘇軍師與公良文那裡可有曾丟失嗎?”
“屬下並未聽說,會否是金雪狄人已經摸到門道,自己配出了火藥。”
“要說並非沒有此種可能,但連續數日試驗,總覺得不像,難道是他們有了火炮不成!”
從此前陸續抓獲的俘虜斷斷續續得到訊息,月神王布倫鐸在千嶽山節節失利,是遭遇了聯軍新式武器的攻擊,描述與火藥相似,且有管型發射器具特徵,不排除金雪狄人繳獲後加以了仿製。
而黑火藥的成份不過是木炭、硫磺和硝,是配方化劑,並不需要化學反應制備,爆炸後產生硝和硫的氣味,金雪狄人或許摸到了門道,但要短期內配出最佳比例的火藥,不太現實。
正真讓百里燕擔心的是火炮,連續數日的爆炸聲,能傳過寬一里的河面,可見是集束封閉使用,且火藥的裝藥量很大。如果捆成藥包,用投石機發射,既危險,實用性又差,導火索飛躍途中就可能熄滅,甚至提前爆炸,如果能用,百里燕早下手為強。
由於時間倉促,條件有限,也無暇進行技術改進,因此可靠性很差,扔過去多半是去送禮的。
眼下金雪狄人渡河最大的威脅不是聯軍步騎兵,是聯軍水軍,投石機彈道呈拋物線,只能間接瞄準,難以對縱列隊船隊造成重創,只有火炮可以直瞄密集發射,相對平直的彈道非常適合攻擊水面目標。
此外,最近兩月間不見飛鷹獸空襲,也可能是金雪狄人裝備了火炮,飛鷹獸被調往北方空襲中原軍地面炮火。
綜合種種跡象考慮,有鑑於長孫天船時至今日五年有餘,火炮出現是大機率事件。
想到這裡,百里燕與蔣傑火速出城,黃昏之際抵達多蘭頓西岸。西岸防區現由焦木華、蘇洪戍守,最早發現情況的是焦木華:
“參見將軍!”
“焦將軍無需多禮,本將問你,對岸爆炸聲何時出現。”
“約四日前的白天。”
“在何處方向?”
“距此以南五里的摩尼巴薩。”
“摩尼巴薩?”
百里燕掏出望遠鏡向南望去,頓時感到疑惑。
以南五里的摩尼巴薩河面寬度約三百多米左右,是個不寬,也不窄的地段,金雪狄人如果裝備火炮,其在東岸發射,從彈丸出膛,到落入聯軍營地,直線需要飛行一里地左右,考慮到弧線彈道,至少需要飛躍六百米,如此佈置十分耐人尋味。
騎馬驅馳五里來到摩尼巴薩岸邊,聯軍營地距離東岸金雪狄人大營直線距離才一里地,河面寬度佔了一半,但聯軍的簡陋的投石機卻射不到對岸。
百里燕不禁懷疑,金雪狄人的火炮或許是徹頭徹尾的短腿炮,其只能發射一里地,或者說,他們從長孫國繳獲了火炮,也就比這個水平高一些,經過仿製後,技術反而還有倒退。
想到這裡,百里燕與焦木華說道:
“夜間可有爆炸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