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王牽掛,此去一路有驚無險,倒也是不幸中的萬幸。黑巾軍神通天王極為狡詐,此番若不是僥倖,實難勝他。”
“聽盧皋說,你勝了他四陣,一陣智取邵平,二陣以美人計騙走黑巾公馬,三陣殺了叛軍回馬槍,又奪馬匹,第四陣引蝗毀田,令其損失慘重。陣陣都是佔盡便宜,是魏將軍謙虛了吧。”
“不,大王。兵者危任也,當時刻自省誡勉,萬不可高估自己,也不能低估敵手。此番之驚險在於,黑巾軍在晉軍眼皮子底下調走五萬大軍,前來合圍邵平,倘若不是末將臨陣應變撤出城池,怕是早就困死在了邵平,也無此後之戰機。
其次,邵平之戰我軍其實一直困於神通天王計謀之中,末將是後知後覺,不得已而出此下策,策策都是險招,神通是被末將殺了幾次冷不防,取巧破了他的毒計。
這用巧的奧秘在於敵所不知奧妙道理,可一可二,但不可再三,次次都能投機取巧,要擊潰神通,仍舊得智取,不可巧取。”
鹹王聽著不解,遂是問道:
“巧取與智取有何不同?”
“巧取乃小智,智取乃大智,巧智遜於大智,巧智終究不是正道。安邦定國需大智,行軍打仗亦是如此。小智之謀,用一時一地尚可,總攬全域性如井底之蛙,非但不能勝任,反受其害,還望大王明鑑。”
“寡人明白了,魏將軍是擔心用計不是神通敵手,可是如此?”
“正是,我軍對神通一無所知,而黑巾軍對我鹹國情況瞭如指掌,極易被其摸透我軍虛實,不利我軍作戰。
此番雷城十五萬晉軍竟能按兵不動,放水讓黑巾軍抽兵南下,便可見一斑。此事要是傳揚出去,晉軍還有何顏面爭霸中原,縱然國與國從無信義可言。但當此中原之危難,晉國作為鹹國上邦,作壁山觀觀虎鬥也就罷了,竟在關鍵時刻,在我軍背後下黑手,這等劣跡傳揚出去,誰還能與晉國為盟。”
“是啊,魏將軍所言極是,就連老先生也不曾料到此事,寡人就更奇怪,黑巾叛賊究竟如何勾結了晉軍,或是說雷城晉軍出了什麼問題,魏將軍以為呢?”
“大王分析極是。若不是晉國暗中與黑巾軍暗通款曲,便是駐雷城晉軍出了問題。倘若如此,十五萬晉軍轉眼就可能成為懸在北海郡頭上的利刃,鹹國將危在旦夕,不可不防。末將建議,因儘速將廣信軍所部調回北海郡,以免生變。”
“是啊,姜閔早等著抽兵返回廣信,他這麼一去,寡人可就不放心了。萬一擁兵自重,北海郡還能是寡人的北海郡嗎。”
“那也總比被黑巾叛賊打著晉軍名義佔了去強,廣信公畢竟還是姜氏一脈,此等大是大非之事面前,萬萬不能做出叛國賣祖之事。”
“嗯,魏將軍所言有理,他好歹也是姜氏子孫,真要在此時反寡人,寡人待他也就恩斷義絕。對了,魏將軍與廣信郡主的婚期可定下?”
“稟大王,原本是打算七月夏收,五穀豐登的良辰吉日舉行婚儀,但眼下北海郡早遭逢年不遇之劫難,今年舉行婚儀怕是不妥。況且永興城剛建,諸項事宜尚待籌備,婚期少說也得一月半月,末將實難脫身,故而暫打算將婚延後,待明年再說。”
鹹王聞訊延後婚期,不僅失笑說:
“寡人沒記錯的話,廣信郡主明年可就二十一了,大好的年華如此被魏將軍折騰,怕是日後不美呀。”
鹹王顯然是在指薑蓉年紀大了,房事的機會也就少了,不過說的隱晦了些罷了。
百里燕則不去接這個話茬,轉而說道:
“大王,御酒下毒之事不知安泰侯可有什麼說法?”
“毒酒之事,寡人正在命人暗查,但想必絕不會是梁國下此毒手。至於郭蟠,寡人已經將他削去御用司一職,待日後再收拾他。”
根據鹹王的說法,郭蟠前去賜宴,是王太后的意思,如果沒有毒酒一事,郭蟠代表王太后還有下文,毒酒一事一出,下文也就黃了。
“大王,末將以為毒酒之事多半是黑巾軍暗中所為,意在重創將我軍統帥,進而消滅鹹軍統軍用兵之能,如此可一勞永逸的削弱鹹軍戰力。”
“此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不過,黑巾軍用此下作手段戕害我軍將帥,未免太過下三濫。魏將軍日後若是活捉了他們,斷不可婦人之仁,還殺的還是要殺,否則開了這個頭,日後誰人還守規矩。”
“末將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