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某思來想去,為今之計唯有取得夏渠、添城、衛津三地,從背後威脅永興河與北海郡兩地叛軍之退路,魏將軍以為此法如何?”
百里燕(既魏賢)聞訊,臉上不動聲色,他說:
“此計頗為大膽吶,不知羅先生如何能繞過西進途中叛軍而得耳目呢?”
“羅某想,以先鋒營與廣信軍騎兵六千餘人向西突擊,待到都郡西郡正值稻熟秋收之際,可喬裝回城農夫,先取兵力薄弱的添城,而後再取較遠的衛津,最後再圖夏渠。不過此計兵力極少,風險極大,有一事羅某尚一籌莫展,此番就是想與魏將軍商量個對策。”
“羅先生想說的是,叛軍有可能調動蒲城大軍前去追擊我軍騎兵,從而打草驚蛇,可是如此?”
“哦,魏將軍也看到了這一步?”
“呵呵,實不相瞞,魏某也正是為圖夏渠、添城、衛津三城而來。”
羅松亭詫異,忙問道:
“如此說,魏將軍已有計策?”
“正是,想要麻痺叛軍,決不能用騎兵。若是騎兵出動,蒲城叛軍定然棄城追擊我軍,屆時根本沒有可能奪下添城。”
“那是用步軍?但若是用步軍,豈不被蒲城叛軍給追上。”羅松亭道。
“是,但也不是。若是步軍日行百里,讓叛軍追不上呢?”
“這怎可能!”陳韻風吃驚道,隨即又說:“步軍可一日強行軍百里,絕無久持之可能。”
“韻風兄所言不錯,叛軍正是想不到有此可能,故而我軍才有機可乘。”
這時羅松亭問:
“怎的說法!”
“羅先生所擔憂的是我軍騎兵出動,叛軍定然以大軍出動尾隨追殲,且派出信使繞道知會西郡後方戒備。如此一來,我軍定然暴露意圖,非但拿不下添城,還可能因斷糧後走投無路而被合圍。故而只能以步軍晝伏夜出,日馳百里,讓叛軍無法摸清我軍真實意圖。”
對付騎兵和步兵的戰術態度是截然相反的。
若非營壘堅守,步兵主動野戰去對付騎兵,往往需要兩三倍以上的兵力才能完成,如果廣信出動六千騎兵,叛軍至少要派出兩萬人,而且最有可能從蒲城出兵,而不會從鼎煬城下。
而廣信屯著近三十人的聯軍,縱然心不齊,但叛軍也會擔心晉軍來個以多欺少,找回心理安慰,全軍出動去打蒲城殘餘守軍,因此蒲城的七萬叛軍必然是抱團行動,尾隨廣信騎兵西去,如此一來,偷襲添城的目的也就失敗了。
而且要不想被蒲城、鼎煬兩地叛軍發現,顯然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只要向西出擊,必然被黑巾軍發現
但如果是步軍,黑巾軍即便發現,也沒有必要派出大量步兵前去圍追堵截,叛軍極有可能從鼎煬城外和蒲城,同時出動一支人馬,去追擊廣信西進步軍,因此壓力小得多。
同時,步軍最行軍速度能迷惑叛軍的判斷力,即便黑巾軍向添城、夏渠、衛津派出信使報警,三地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十天天才能走完的路,鹹軍只用了四五天強行軍趕到,添城等地的叛軍還想著趁鹹軍趕到之前搶收稻米,結果鹹軍就提前到了。
如果是騎兵,黑巾軍定然是以邵平為例,只會提前防範,斷然不會做最慢的打算,因此羅松亭擔心以騎兵出擊,難以將添城拿下。
一旦拿下了添城、衛津,叛軍的後方防線等於被撕開了一個大洞,而且過去一年牽入了大量外民,是要人有人,要糧有糧,如鯁在喉不拔不快。
永興河、北海郡兩地叛軍勢必要有一處調兵反撲,無論那一處鬆動,都有可能遭致鹹軍的反擊,叛軍圍攻北海郡的計劃也會徹底破產。
“此計其實甚險,如若不能一舉拿下添城,便可能因斷糧,被叛軍從背後截斷去路。故而此番步軍出擊,勢必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速取添城。”
百里燕話音落下,羅松亭頗有些難色:
“要想日馳百里不難,但要一連四五日日行百里以上,恐怕甚難吶。”
“若是隻帶兵器卸甲而行,日馳百里,甚至一百二三十里也有可能。羅先生可知志軍輕步軍戴甲可日行七十里而不累,號稱天下速旅,能稱霸中原,除了朝天弩,其步軍神速也功不可沒。”
“但鹹軍不是志軍,日日行軍百里,即便卸甲而行也甚難。”
“並非辦不到,而是我鹹國兵士體魄不如志軍兵士健碩耐苦,操練之法也不得要領,故而我軍兵士難以勝任速進步伐。如今我先鋒營麾下經選拔淘汰出五千健士,三千志國弓手,經魏某兩月操練,如今戴甲可日馳七八十里,卸甲後接連日馳百里應不成問題。
以步軍西進,叛軍即便提前向添城發出警訊,添城也定然料不到我軍只需一半時日便能抵達添城。如今馬上就要秋收,故而此計只可此時行之。”
當下叛軍後方忙於秋收,都郡西郡又是鹹國的糧倉人口重鎮之一,叛軍即便得知鹹軍正在西進,也要儘可能的收割稻米曬乾儲存,否則過了這一陣,北海很快轉入秋雨季節,稻穀來不及收割曬乾就會發黴。
因此即便知道了鹹軍正在向添城進發,添城方向也會按正常的急行軍速度,估算鹹軍的進度,加緊收割稻穀,提前一兩天關閉城門,絕然料不到鹹軍會提前一半的時間,提前抵達。如果過了秋收,鹹軍很難再尋覓戰機扭轉戰局,只能繼續做困獸猶鬥。
“此計甚險,魏將軍有幾成把握?”羅松亭正色問道。
“七成至八成!”百里燕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