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天王此時坐在十丈高臺之上,令人用繩索將桌案、座塌吊上高臺,擺下了豐盛佳餚,身邊兩個近乎半赤的女子戰戰兢兢伺候著,一邊看著城頭廝殺,一邊享用著美味佳餚。
空氣中瀰漫的血腥,讓秦翰毫無胃口,臉上總是浮著層淤青。
“秦財東,何故不飲酒啊。”雷霆取樂說道。
“秦某聞之血腥,多有不適,此時已是胃口全無,還望天王恕罪。”
“誒,大丈夫東征西討南征北戰,豈有不血流成河之理。”
“是是,天王所言極是,是秦某見識淺薄了。”
秦翰擦去額頭的汗水,嘴上滿口奉承,心裡實則對雷霆陣前吃喝玩樂縱慾淫亂的行徑深惡痛絕。天下哪有前面廝殺,主將在陣前享受淫樂的道理。縱然他心中不滿,卻也不能喧之於口,深怕雷霆一怒之下將他殺死。
少時片刻,高臺下上來一萬夫長,見兩個女子作陪,來人如視之不見,操著孫國口音說道:
“敬稟天王,大軍已調動完畢,是否馳援蒲城。”
“即刻出發,務必於天明之前,進入蒲城屬地,抵達蒲城以東四十里處隱蔽。”
“諾。”
萬夫長轉身欲走,雷霆又問道:
“我軍傷亡如何?”
“敬稟天王,半個時辰前為止,我軍傷亡已達五千餘人,傷亡甚大。”
“……”雷霆沉默未語,心裡是吃了一驚的。“傳本天王軍令,各軍各營明日起加餐一頓肉食,繼續於我攻城。”
“諾!”
攻打廣信這座堅城,傷亡在所難免,自雷霆起兵以來攻破的城池不下五十座,號稱天下堅城的不下五座,但也沒有攻打廣信半天時間傷亡五千人的,照此下去,一個晝夜至少要傷亡一萬人,甚至還不止。
當年晉軍圍困尹秧城,尹秧三面環水,韓合十數萬大軍圍攻一月傷亡四五萬人馬,鹹軍尚且只有雜兵一萬,今日廣信兵精糧足,雖沒有三面環水,但這麼個打下去,就是二十萬人馬攻城,不用長期圍困,也很難打下廣信。
想到這裡,雷霆忙下第二道令,增派兵馬挖掘城南牆角。城南傷亡越大,也正說明城南鹹軍守軍越多,只要挖塌了城牆,鹹軍死傷必然慘重。
面具後的雷霆面無表情,繼續著吃喝,籍此掩飾剛才的失態。約莫過去一刻時間,殺聲陡然猛增。天色昏黑,情勢看不明朗,但聽得出來,殺聲主要來自於東門。
少頃,一千夫長爬上高臺,操著孫國口音倉惶說道:
“報,報天王,鹹軍突從東門殺出,我攻城大軍措手不及,正陷入苦戰。”
“什麼,鹹軍從東門殺出!”雷霆又吃一驚,這次終於放下了筷子,推開身邊坐著女人,立身而起眺望東北又問:“鹹軍多少人馬?”
“兩三千,但鹹軍還在不斷出城,實難知道鹹軍倒底多少人馬。”
“嘶……”雷霆心頭一詫,一絲不詳預感此時游上心頭。
此時隱隱可見城東外火光凌亂,分不清鹹軍還是自己人,但卻能看見昏暗中敗退如潮的戰線,迅速向東龜縮入大營。
看到這裡,雷霆沉聲說道:
“再探,速報本天王。”
“諾!”
少時千夫長離去,秦翰忙說道:
“天王,還是速將抽走的兵馬調回東門吧。”
“秦財東,萬一只是鹹軍襲擾,豈不壞了本天王大計。”
“這……是秦某妄言了。”秦翰覺得失言,果斷收回方才的話,不過心裡仍就七上八下。
雷霆判斷,鹹軍極可能是出城襲擾,絕無獲悉其暗中調兵西進的可能。羅松亭正是摸準了雷霆如此想法,故意將兩萬五千人的兵馬,一分為五,每次以五千人殺出城外。
待到第一波五千人開啟缺口,傷亡超過五百人之際,即刻派出第二波批次五千人,而後收回第一波批次,第三、第四、第五波次如此往復交替休息。
待第三波次返回城內,將抽第一波次與第二波次各兩千五百人,編制第六波次,待第四波次收回城內,抽第二、第三波次各兩千人合併第七波次。待第五波次收回,第六波次再次出擊,待第七波次出擊,抽撤回前幾個波次剩餘人馬,合併第五波次人馬一部,再編五千人為第八波次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