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燕的策略是步軍繼續龜縮在掩體工事,陸肇率領弓弩手齊射過後,叛軍弓箭手抵近城下也不還擊,鹹軍弓手人人配一面盾,頭頂著盾牌都蹲下,誰也不要冒頭。
首先,還吃不準叛軍什麼時候攻城,叛軍必然要以遠端兵器,手對城牆守軍進行最大程度的殺傷,城牆通道的佔地面積有限,這意味著總面積一定的情況下,他百里燕在城牆上安置弓弩手的數量有限。
而叛軍是兩陣弓弩手,每陣六千人,其佔地面積自由度大,弓弩手密度高,這個時候頂風還擊那是找死,沒那個必要,而且叛軍車弩、石炮車還在工作,貿然將人馬堆在城牆上,那是自尋死路。
其次是廣信缺箭。別看一支箭簇挺簡單,實際上箭桿都是一種原始的木工機滾刨加工而成,受到當下技術的制約,此種木工極生產效率不是太高,廣信這麼多年都忙著置辦兵器鎧甲,箭簇的儲備嚴重不足。而且還是守城,箭矢射出之後撿不回來,沒辦法回收。
叛軍一陣齊射臨空而下,噗噗哧哧落在城頭,陸肇的弓手頭頂著木盾蹲在地上,九人為一組,緊密拼成一個大面,箭簇就像釘子一樣,紛紛落在盾牌上,有的射中了掩體工事的沙土袋矗立在那,而有的流失翻過了城牆落在了城內。
巨箭、飛石的威力此刻凸顯無疑,城頭上密集的人群給以了極大的受彈面,飛來的石塊稀稀拉拉到處開花,九人一組的盾陣,掀翻四五組,緊隨而至的巨弩箭和流失像蝗蟲一樣長了眼睛,直撲被石塊擊中倒下的兵士,轉眼便被射死數人。
並非箭長了眼睛,而是叛軍箭矢的密度,足以將大片區域全部覆蓋。
叛軍數陣齊射,龜縮在陣後的鐵甲馬車在皮鞭的揮動下脫離陣線,直撲南門吊橋門而來,這時叛軍攻城隊仍舊不動如山,絲毫沒有攻城的打算。
此前百里燕曾有預見,電石出現之後,必然改寫時下攻守雙方的戰爭規則。
正常情況下,攻城都是攻門和登牆戰一起進行,既用衝車、攻門錘破壞城門,同時使用雲梯車、攻城塔往城牆上輸送兵員,臨車、巢車載運弓弩手推至城牆前三十步,居高臨下放箭
電石出現之後,現在是先破門再登牆,為避免巨大傷亡,叛軍通常先以電石燒門,而攻城大軍不動,弓弩手壓制守城軍。等到城門被燒穿之後,再催動攻城大軍強攻城池。
這樣的好處是,叛軍可以從城門與城牆同時攻入城池,分散守城一方的兵力,打擊守城軍計程車氣。
如果只坐等城門燒穿,而要異想天開的從城門內攻入城中,這是痴人說夢。
且不說守城軍一旦發現叛軍不打算登牆,而是直接從城門殺入,屆時便會調動弓弩手和長杆兵器,在城門內側的兩側列陣,這個時候衝進去多少人死多少人。
僅僅信這座大城,不論質量單說數量,守軍兵員極多,即便是從城門殺入,很快又能給你堵回去,而且城門下的爭奪,攻城一方將更顯劣勢,傷亡只能更為慘烈。
因此城門攻破之後,叛軍同時登城,讓守城軍首位不顧,既能分散守城軍的兵力,同時也是對守城軍心理和士氣的巨大打擊。
自從電石出現之後,叛軍的新式攻城方式,大大加速了攻城速度。叛軍此前攻打一座十萬人口的城池,在兵力佔有絕對優勢之下,即便強攻也需要十幾天,甚至一月。現在往往就需要三五天就能破城,而且傷亡極大的降低。
就因為四個城門同時被燒穿攻破,加之城牆爭奪陷入膠著,叛軍經由城門攻入城中是必然結果。
鐵甲馬車一路飛馳,煙塵滾滾殺氣沖天,雷霆此時置身高塔目眺南門,心理就覺得納悶,剛才還見鹹軍放箭,這時怎麼就偃旗息鼓呢了,一點動靜都呢?
思索之際,鐵甲馬車在叛軍弓弩手掩護之下,在向左轉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轉彎後,橫著多衝到吊橋門外,鐵馬車面向吊橋的一側赫然開啟一道鐵門。
鐵門上伸出一塊長半長,寬一丈的鐵板,鐵板就縮在鐵馬車頂棚之內,車停穩後,用人力推出正好頂住了城門亦或是跳橋,形成一個鐵棚,鐵棚下支起兩根大腿還粗的原木作為支撐,無論城牆上扔什麼東西,鐵棚都是無堅不摧。
此時五個力士身披鐵架重甲躲在鐵棚之下,迅速從車馬上將一袋又一袋的麻袋搬下馬車,同時還有幾桶水。
御守城門段的白合此時頭頂盾牌,躍出女牆往下探去一眼,就發現鐵馬車停在吊橋門下,伸出一張大鐵板,正好將鐵板下的叛軍和馬匹都罩住,什麼也看不見。
【注1】被彈面:既彈丸、破片,箭矢等物理攻擊覆蓋的面積大小,被彈面越大,殺傷覆蓋率越高,泛指越小。理論上人體頭部或腳部的被彈面最小,但絕大多數情況下都做不到,因此臥倒是完全暴露平面地形上,無法躲避和隱蔽時,被彈面最小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