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姜閔聞訊百里燕、宋傑等人聯手掏了馬賊老巢,震驚之餘方覺自己是多麼失策。
他料定百里燕絕找不到馬賊蹤跡,卻哪裡知道百里燕直接出兵去掏馬賊老巢,如此非但避免徒增傷亡,還盡佔馬賊財產,同時博得剿賊有功名聲。
失策之下為安撫百里燕,姜閔立從府庫撥銅錢兩千,寸銀兩百,米糧五百石,布匹兩百匹,以按百里燕之心。同時將訊息通報全城,一示褒獎。
姜閔悔不當初將百里燕晾在荒村,旋即招來陳韻風、薑蓉議事:
“陳先生,此戰孤失策呀,不曾想竟被魏賢抄了馬賊老巢,真是失策。”
“魏賢立下奇功,賞以金銀只是身外之物,主公若要真正收為己用,當該給以官職,方能安其心。”
此時薑蓉說道:
“陳先生所言極是,魏賢依附父親已有四五月餘,不得一官半職不說,反被父親冷落,實屬父親失策。如今魏賢開荒種地收攬民心立下大功,父親還如此冷落魏賢,怕是寒了自家人心吶。”
“那陳先生以為,當授魏賢何官職為妥。”姜閔問道。
“魏賢既有統兵之才,亦有治世之能,不如令其為廣信城市槽轉運使。”
“轉運使?”姜閔眼前一亮。
市槽轉運使類似於地方的運輸局局長、處長,官兒其實不大,俸祿只有一年四十石。時下尚未出現九品宗政制,官階之間尚無品階,區分職權官位高地最直接的辦法是看俸祿,俸祿越高地位越高。
四十石年俸的收入其實非常微薄,如果一家有七口人,四十石的糧食只夠維持基本生活和開銷。當然,市槽轉運使本人平日的吃喝拉撒都吃公款,家裡人依然可以種地務農,亦或是紡紗織布補貼一些,因此只要不是躺著不動,四十石的鐵飯碗還是能過的相當滋潤,甚至還能再娶個小妾。
市槽轉運使年俸雖低,但卻是個肥缺,可以撈油水,凡進出所有商貨都要打市槽轉運使手中過,因此只要設立關卡,各種好處是絡繹不絕,有護商巡邏率兵過境其他郡縣屬地而無需通報的特權。
但世道茫茫,百姓困苦,落草為寇者無數,市槽轉運使擔負沿線商路的安全,太平盛世旱澇保收,兵荒馬亂分文難收。山匪馬賊打劫過往商隊,輕則劫掠一二,重則掠奪一空,甭說收受好處,還得擔負瀆職失責的罪名。
因此市槽轉運使一職為時下最燙手的職缺,多地市槽轉運使一職已成空設虛職,姜氏封於廣信之後,市槽轉運使一職也踢給了廣信公府。
“那就委其市槽轉運使一職,如此可將其兵盡收公府所用,用他之能肅清商道山匪馬賊,如此便一舉兩得。此事便由陳先生去辦。”
“諾。此外,有一事不知主公可曾注意?”
“你是說馬賊霍行製造強弩之事?”
“按魏賢所言,霍行五年前開始制弩,如今算來即便沒有三千,也有兩千,如此眾多強弩與箭簇下落不明,主公難道不覺奇怪?”
“可縱然馬賊與郭蟠、郭蓬二人有聯絡,郭蟠這個閹人要強弩作甚?或者說是鼎煬侯?”薑蓉大膽猜測道。
“也不像。”姜閔否定道,接著又說:“鼎煬侯貴為外戚,屬兵不過千人,何必還要蓄兵。更何況三兩千強弩絕非小數,以鹹國軍制,三兩千弩手可配備三四萬大軍,除非如志國那般,專設強弩軍團,才需上萬強弩。”
姜閔雖然私下備置軍械,強弩也僅是少量裝備,因為產量少,導致平均價格不必強弓便宜多少,同時損壞率是弓的十幾倍,若非大規模生產,單價的成本太高。而且弩需要配套加工裝置,加工金屬部件,弓要少得多,對工匠的技能要求迥然不同。
這時陳韻風道:
“主公,此事我看可做捷報呈送陔陵,令鹹王、鼎煬侯知曉。一來馬賊巢穴位於麟城與鼎煬城接壤之地,事情出在鼎煬侯屬地,鼎煬侯有包庇之嫌。
二來由麟城為證,可正主公清白。三來試試內朝水深,看看究竟是誰在私制這批強弩,以防有人搬動是非對主公不利。”
“嗯,此計可行。”
陳韻風判斷,郭蟠、鼎煬侯都沒膽私自蓄養強兵,公府兵甲製備也沒將強弩列入其中,這些強弩不可能憑空消失,總得有下家,除非魏賢撒了彌天大謊,但御客總不能撒謊。
因此這件事蹊蹺就蹊蹺在,北海郡兩大封地勢力都沒有得到這批強弩,這意味著兩地之間,甚至北海郡之內,還有另一股不曾掌握的勢力。
百里燕等人在見過姜閔呈上捷報後,在城中找了家客棧用餐,宋傑、湯釗等人眉間陰雲依然未散,想是為當初劫殺他們一事而在琢磨。
百里燕雖然也有懷疑馬賊與廣信公有干係,但觀其方才反應,似乎對弓弩一事並不知情,亦或者表演的太入戲,他也沒能看出來。
但不管怎麼說,廣信公前些年剿匪賣力是真的,單單要說利用馬賊以碎星箭刺殺御客栽贓鼎煬侯謀利,也頗牽強附會,至少現在還沒有任何線索可以將這個髒水潑到鼎煬侯身上。
一眾人圍坐長案邊吃邊喝,一場勝仗也讓宋傑等人鼓足了底氣。
“宋傑,據說馬賊還有四百多人,騎兵便有二百六十多人,以眼下我等實力,怕是難以將其剿滅。更何況馬賊遁去無形,老巢被掏的訊息一旦散出,姓霍的躲藏的必將更深。”方德說飛快道,然後啃了一口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