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王碩不敢露出半分情緒,他謹慎問道:
“不知大王如何從事?”
“寡人慾令百里燕隨軍,與卿一同出征。”
“一同出征?塞騫怕是不能同意。而且,公子燕乃歧國質子,令其出征,豈非授人以柄,令天下人恥笑,此亦不合禮制。屆時世人如何看待,列國又如何看待晉國。”
“看來,愛卿這個岳父是不捨吧。”
晉王態度意味深長,王碩嗅出一絲味道,他說:
“非也。令公子燕出征,怕是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如果寡人令其為隨軍郎中,愛卿相隨,愛卿以為如何。”
“這個……可如此,又何以歿去公子燕。”
“此事便不用愛卿操心了,自有人替寡人效力。此外,寡人知道公子燕一死,愛卿之愛女蕊兒怕是未婚便要守寡,故而寡人決意,百里燕歿後,王蕊可入宮為太子側室妃,王將軍以為如何?”
“……”王碩沉默良久,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既然大王已經決意,臣自當惟王命是從。”
“如此甚好。愛卿回府後,務必說服百里燕隨軍出征,其若不從,愛卿可許以口惠,麻痺其心。”
“諾,臣定當盡力!”
王碩此刻矛盾至極,一邊是王命,一邊是是自己名義上的女婿,這麼些年,孰能無情。更何況百里燕治好了自己痴傻的女兒,種種原因疊加一起,王碩難以下定決心。
出宮路上,王碩難以釋懷。剛出經略宮三步,範濤悄然現身:
“中庶子範濤,拜見北軍司馬使王將軍。”
“是你!”
王碩目生忌憚,範濤笑著說道:
“正是在下。大王心跡想必王將軍已知道,但在下料定將軍此時定然左右為難進退維谷,故而前來獻策,曉以將軍。”
“此事便是你之毒計!”王碩口氣不快。
“非也,乃當年相國所定之計,王將軍亦是知曉。只是日今此一時彼一時,將軍恐怕日久生情難以下得了手。”
“哼,那又如何。”
王碩不悅道,範濤卻依然鎮定的很,他說;
“在下有一計,定令其上鉤,將軍只要依計而行,此事必成。不知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王碩瞪了一眼,甩著膀子來到宮中無人處,背對著範濤一臉不悅:
“說吧,到底是何計!”
“我知那公子燕定不會去,故而將軍需先說動博源君,以邀訪為名,請公子燕遠赴梁國。如此,將軍事後再與公子燕提及隨軍出征一事。並許諾,待到前線,便令人送其至梁國與博源君相會。如此,百里燕豈不中計。”
“既如此,倘若博源君與公子燕對質,此計豈不走漏。”
“非也,將軍無需與博源君當面提及有意令公子燕赴梁國,只需令將軍之子王礪,以押運借糧之名,押運些許糧草前往梁國。如此待到博源君離去,再與公子燕提及出征前往梁國一事,公子燕便不再生疑,其亦無從與博源君對質。”
“但據本將所知,大王斷然不會借糧予梁國,何來借糧一說。”
“誒……大利不可予之,蠅頭小利豈能不圖!”
博源君前來借糧,晉國當然不可能大舉借糧,但是面子總得有,所以可以意思意思,稍微給點,打發博源君走人,然後讓王碩之子王礪押運糧草。
等博源君走了,再讓王碩跟百里燕說,就說博源君曾經提起,讓他抽空去一趟梁國博源君府上做客。
這樣一來,心懷出逃之心的百里燕勢必認為此乃大好時機,於是必然答應隨軍出征,到時候抵達晉、鹹邊境,也就由不得百里燕了。
更重要的一點是塞騫現在不在,塞騫回了孫國,孫國挨著梁國,到時百里燕轉念一想,到了梁國能靠誰,只能暗中與塞騫勾連,而後出逃返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