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當年奶奶以為你只是一時衝動,所以才會換掉你私下做的DNA鑑定,即便沒有血緣關係,你們也當了那麼多年的兄妹,外人眼裡你們在一起就是亂、倫……當時你剛接手慕家尚不成熟,那樣的醜聞足以將慕家壓垮,為了慕家奶奶也是不得不這麼做……”
慕老太太斷斷續續的說,而慕明朗則是充當聽眾,沒插嘴。
他腦袋微垂,一根香菸抽完又點了第二根,沒什麼所謂的模樣,彷彿此刻聽在耳中的是別人的故事一樣。
“明朗,這些年,奶奶雖然不在北城,但卻從未停止過關注這邊的一切,後來你摘掉她一顆腎對她那樣狠,加上你又結了婚,奶奶還以為你是徹底放下了……也是到最近收到你的體檢報告,奶奶才知道你過得有多不開心……”
慕老太太口中,字字句句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可慕明朗聽著卻覺得分外的……虛偽。
“才知道?”
慕明朗這些天格外寡言,濃烈又矛盾的情感積壓在心底,不閉緊嘴巴,所剩不多的理智恐怕就會被沖垮。
他這一生,親情也好,愛情也罷。
骨血是冰冷的,足夠理智,足夠剋制,足夠心狠。
對人狠,對自己更狠。
一顆心擺在胸膛,只是因為生來它就在那裡,不打算碰,也不打算讓旁人碰。
可偏偏慕南梔她攻城略地不留痕跡。
這輩子,除非挖掉這顆心,否則藥石無醫。
慕明朗看著躺在床上的老人,驀地又想起當年那份被更換了結果的鑑定。
兄妹……
血緣……
他無所謂去不去地獄,卻終究存了一點悲憫,不忍拽她同去。
卻原來這一生僅有的那點悲憫完全用錯了地方,摘她一顆腎,叫她恨慘了他,也如願將她逼到和他老死不相往來的那條路上。
煙氣突然嗆進肺裡,慕明朗悶咳兩聲,眼底衝上一片猩紅,“原來人之將死,其言也不盡為善。”
“明朗,我知道你怪我。”慕老太太嘆一口氣。
“怪你?”
慕明朗總算停了咳嗽緩過氣來,“有用?”
聞言,慕老太太急切的點了點頭,“當然有用,奶奶有辦法幫你,只要你還有心和她在一起。”
這下慕明朗聽明白了,“這就是你回來的目的?”
“明朗,你聽奶奶說,奶奶日子不多了,就算豁出去這條老命,也會彌補當年的過錯,讓你如願以償……明朗,你要相信一直以來奶奶最疼愛的只有你……”慕老太太語氣堅定,似乎胸有成竹,早有了一套完美的計劃勢在必行。
慕明朗皺眉,“那頓晚飯開始,你就在算計她?”
“算計?奶奶也是在幫她脫離苦海!”
慕老太太不贊同這個說法,“明朗,我看你是真廢了,你有多久沒關注外頭髮生的事情了?你以為顧非寒當真有把她當作一回事?”
被她言中,慕明朗確實有意在遮蔽同她有關的一切訊息。
不聽才能不想也不念。
彼時,慕老太太將視線從他臉上收回,眼睛也重新閉上,“明朗,你要還這麼荒唐度日,那就由著她繼續萬劫不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