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明朗如今的身體狀況完全可以用糟糕倆字來形容。
幾個資料逼近臨界值不說,最重要的是他現在似乎已經到了不服用安眠藥就完全不能入睡的地步。
顧非寒緩緩將體檢報告的事情說給南梔聽,聽完,南梔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感覺。
傷心絕不至於。
她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對那個從自己身體裡摘掉一顆腎的人……她傷心不起來。
但也不是完全無感。
見過意氣風發的慕明朗,從小到大那個不怎麼愛搭理自己的哥哥,其實是她心裡的偶像。
她只是想不明白,慕明朗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他不是找到真愛了麼?
為了羅湘湘摘她一顆腎時眼也不眨,既然如此,又還有什麼好厭世的?
“腦子有病確實比絕症更嚴重。”南梔冷笑一聲,她至今回想起那個場景都覺得後腰疼的厲害。
而且據她所致,娶了羅湘湘之後,他也不曾對她有多珍視。
圈子就這麼大,他隔三差五摟著不重樣的女人上娛樂新聞的排面南梔也見識過。
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既然他對羅湘湘並沒有多少真情實感,那又為什麼還要為了她摘她一顆腎?
就因為她是他從小到大看不順眼的妹妹?
就因為父親去世,她沒了庇佑,就只能任他宰割?
深想這些事情無非就是自找不快,南梔深呼吸暫且壓下這些怨懟,“我不大明白,奶奶既然是因為慕明朗才回來的,那她找我吃飯幹什麼?你不要告訴我她每年也會拿我的體檢報告。”
最後那句她語氣微嘲,其實在慕老太太這事兒上也早有了自知之明。
她心底雖然惦念這個奶奶,可……
“我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她了。”
說著,南梔微微有些紅了眼眶,“我去蘇城找過她,可一次也沒有見到過面,每次都被堵在門外,無論我等多久,她也只會派傭人出來打發我,到了一些比較重要的節日,爸爸會帶著慕明朗去蘇城和她團圓,每到那個時候我都會覺得他們才是一家人……”
這些事兒,即便過去很多年,南梔心裡也仍舊是委屈的。
夜深人靜,又是在他面前,那些委屈在這一瞬突然就被無限放大,所有的脆弱都有了依託似的,在他將顧安安抱到另一側,將她擁入懷中的時候,南梔吸了吸鼻子,不爭氣的哭出聲來。
她從小住著奢華的房子,穿著漂亮的衣服,有爸爸媽媽也有哥哥,可現在回頭去看才發現,她似乎不曾擁有過真正意義上的家。
倒是後來嫁給顧非寒,如今一家三口,也即將迎來第四位小成員……
南梔手心貼上他停在她肚皮上的那隻大手,後背是他另一隻手在輕輕拍打安撫,他沒有說安慰的話,可她卻覺得此時無聲勝有聲,空落落的心臟被填滿,傷心和委屈也就隨著那些眼淚彌散在他胸口的睡衣布料裡。
眼淚漸漸止住,南梔從他胸口抬頭,一雙淚漣漣的眸子就這麼看向他,“老公,你這週六有時間的話陪我去趟慕家好不好?”
同前不久被逼無奈的完成任務不同,這聲‘老公’喊的情真意切且有幾分撒嬌的味道在裡頭。
算是意外之喜?
暖黃光線下,顧非寒抬手撇去她眼角殘掛的一星點淚珠子,彼時他喉結不動聲色的翻滾了下,微啞著聲音語氣寵溺的哄她,“多喊幾聲,老公陪你上天都可以。”
南梔:“……”
然後她又開始唸經,“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