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緩了緩心神,才嘆息了一聲,問道:“你當真非要如此?難道得罪了楚郡王府和哀家,甚至是皇上,你也在所不惜?”
白木槿苦笑一下,臉上一片悽楚,聲音都含了一絲悲切:“太后娘娘,若今日臣女只是被打了幾下,只要不傷及根本,臣女可以退讓。但太后,女子的名聲比性命重要,沒了這好名聲,太后覺得臣女還能活嗎?臣女是怕得罪皇上,太后,或者是楚郡王府,因為臣女只是小小的國公府的小姐,比起任何一位都要低賤卑微!”
白木槿微微閉眼,撥出一口氣來,才接著道:“可是臣女縱然再卑微,難道連清清白白地活著這個權力也沒有嗎?”
眼角一滴清淚滑落,配合著那痛徹心扉的一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動容,無不生了惻隱之心。
堂堂高門貴女,無端被人羞辱,卻連討個公道的資格都沒有。就因為羞辱她的人是地位尊貴者,是皇上和太后的心頭好,所以她就該沉默,就該認倒黴,這公理何在,天道何存?
瑞嬤嬤在心底輕嘆,白家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才有了這樣一個出色的女兒,面對皇權,面對太后,也能勝得如此漂亮!
若白木槿的生母,婉琴姑娘也能如此聰慧,那陸氏如何能害得她性命,謀得她夫君?
太后沉默了,無極殿所有人都沉默了,面對一個少女沉痛地追問,沒有人能說個“不”字,這是她應得的權利。
“啪!啪!”兩聲清脆的掌聲響起,讓沉默的無極殿頓時清醒過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無極殿裡除了太后,跪了一地,山呼萬歲!
陸老夫人和宣王殿下也一左一右,伴著皇帝進來,皇上的聲音有些蒼老,但依然渾厚有力:“平身吧!”
陸老夫人對太后欠了欠身,就趕緊過去扶白木槿,然而跪了將近一個時辰的白木槿,雙腿已然沒有知覺了,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樣。
若不是瑞嬤嬤及時扶了一把,恐怕連老夫人都被她的下墜力給拉倒在地。
“母后,怎麼讓白小姐跪這麼久?”皇上的聲音微微有些不悅,雖然他知道太后有心偏頗楚郡王府,但也不能做的如此明顯。
太后面色訕訕地,看到陸老夫人眼裡的怨怒,也不敢說什麼,只好道:“你們也不提醒一下哀家,竟然讓白大小姐跪了這麼久,哀家年紀大了,記性不好,難道你們都記性不好嗎?”
一屋子宮人再度跪了下去,紛紛請罪。
陸老夫人卻冷哼一聲,將白木槿扶到懷裡,對著太后道:“太后娘娘,漂亮話就不用說了,臣妾又不是那不懂禮數的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讓槿兒跪上一跪又有何妨!”
太后被這句話堵得結結實實,這個老太太對她一向沒什麼敬意,原先在還在家裡做姑娘的時候,她也還只是個妃位,哪裡入得了謝家女的眼。
自己能坐上太后的位子,少不了永寧長公主的扶住,所以對謝氏也只能忍讓,皇后更是把這個表妹寵得和眼珠子一樣。
永寧長公主擁立新皇有大功,卻偏偏急流勇退,連子女都不要封蔭,皇帝登基之後,她也真正做到了自己的承諾,一心相夫教子,絕不染指半分權力,反而皇上經常有不便出面解決的事情,還要永寧長公主和她的兒子來做,為皇上分擔了不少憂愁。
永寧長公主一輩子最寵愛的就是自己的幼女,而這謝氏又的確為皇上做了許多皇上不宜出面解決的事情,比如說宗室裡一些胡作非為的人,可都是吃了“鐵娘子”不少虧,哪個敢得罪她?
人家怕她,自然也就沒留什麼賢惠的名聲,可偏偏一切都是皇上授意她做的,所以皇上只有感激她,寵著她,敬著她。永寧公主一門,為皇上做了那麼多事兒,皇上能不感激嗎?
太后吃了癟,心裡雖然不痛快,也只能忍下來,還得賠著笑臉道:“無雙,哀家真不是有心的,快快……賜座!”
宮人趕緊搬來凳子,讓陸老夫人和白木槿坐下來,白木槿還忍著腿上的痠麻給太后謝恩。
陸老夫人見她都止不住地顫抖,心疼的和什麼似的,也顧不得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就動手給白木槿揉腿。
白木槿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外婆,槿兒沒事兒,休息一會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