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別有太多啊!”安多順著洛更闌看去的目光,晃悠悠地道。“那我們還是跟過去吧?”洛更闌立刻撿起了身旁的那張弩。“不用不用!哦,我的意思是太多了,她又會回來,找我討要子彈匣。”安多趕忙道。
洛更闌顯然不明白,安多所說的子彈匣是什麼。不過看到安多這副樣子,她雖然臉上還是有些擔心。人還是依言坐了下來。“安先生剛剛說,那樣子看天會很累。確實很有深意,讓更闌受教不少。”洛更闌在坐下的時候,衝著安多認真地點了點頭。
“沒有了。隨便說說而已。不要太當真了!我這人就是懶得厲害。在井裡的時候,一般是不會想著看天這回事的。就是偶爾看一看,也是圖個心情好。”安多似乎意有所指,至少看洛更闌又皺起的眉頭,她是在用心想。“安先生是更在意即時戰術嘛?”
“哦,這個當然是很重要的了。不是有一句話說的好嘛,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如果牙雀還在這裡,看到安多這個樣子講話。肯定不會是洛更闌這麼一副恭敬的模樣。她的拳頭不上去讓安多醒醒神,嘴巴也不會少了懟一懟。
“更闌明白了。可是黑本尼說的,天的問題,我覺著還是重要的。”
“那是當然。”安多幾乎順嘴就同意道。“不過天的問題,還是不要在井裡研究。想要研究天,不說到天上去,至少也要來到曠野中嘛。”這套似是而非的理論,是安多可以偶爾絕地反擊,甚至戰勝小和尚的最大法寶。論邏輯,論記憶,他根本就不是小和尚半個趾頭的對手。可是論這些‘哲理性’的胡扯,他總能讓小和尚‘胡思亂想’上好一陣子的。不說戰勝他,總是能讓他猶豫徘徊上一段時間。以至他不敢輕易挑起‘戰端’。
“安先生這樣講就對了。”洛更闌的臉上,一副恍然大悟地神色。讓安多也有些不明白她究竟想出了什麼東西出來。“黑本尼總說我們站的地方不同,所以看到的東西也不一樣。以前我以為他是吹牛。至少有時候是在吹牛。先生這樣一講我明白了很多。”
洛更闌先生先生地叫著安多,讓他有點得意、膨脹。又有一點危險的感覺。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危險的感覺。就是尷尬、羞愧他都能坦然地認下。只是危險,他一定要搞明白。“那小子現在大概在哪兒?”安多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洛更闌本來已經變得很正常的臉色,一下又變得煞白。“他可能死了吧。”洛更闌的眼睛不知道看向了哪裡。至少安多覺著她沒有看向自己。雖然她就坐在自己的對面,臉也向著自己。“我一定會為他報仇的。”她的聲音輕輕地飄在安多的耳邊。似乎沒有什麼力道,也聽不出一點悲傷。但安多卻覺著很可怕。這似乎就是一個人用生命立下誓言的樣子。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勸一勸她。或者自己應不應該勸她。
“他也許還活著呢?”安多說著自己都不怎麼相信的話。
“我看著他倒下的。就在我身後不遠的地方。”洛更闌選擇了直接拒絕安多的安慰。“我看著他胸口流著血倒下的。”洛更闌的眼神極為縹緲地望向了天空。“雖然凡凡把我拖走了,可我不怪她。要不是她,我可能也死掉了。”安多壓根就不知道她說的凡凡是哪位。
“可是凡凡也沒有活下來。我看著她被山下的一群狼圍住拖向了樹林。”說到這裡,她的眼裡終於開始流出淚水。安多提心吊膽的樣子,一下鬆了口氣。“只是拖進了樹林,你不要想太多了。”安多繼續毫無意義地說著,自己都無法相信的話。“你想想你都還活著呢!他們怎麼可能會有事情嘛?”這樣的邏輯實在是無法拿出去見人了。
“我會聽你的話,但我有一個條件。”洛更闌的手,飛快地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你只要答應我這個條件,我一定會好好聽話的。”雖然強自抑制住了哭聲,但那不時抽噎的樣子,讓安多看著更為難過。兩個自許聰明的傢伙,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講話,都在遵循著什麼的邏輯吧?“好的,好的。你只要聽話,我一定答應你的條件。咱別哭了好嗎?別人看見你這個樣子,我就很難做了。”安多顛三倒四地勸說著。
“這是誓言嗎?”洛更闌擦著她臉上,怎麼抹也抹不淨的淚水。認真地看著安多,鄭重地追問道。
“是的。我保證這是誓言。咱先別哭了好嗎?”
“我沒有哭。我這些天都告訴自己,我一定不可以哭的。”洛更闌確實沒有哭聲,但她的淚就沒有停下過。安多有點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沒哭。“我會讓他們哭,一直哭!”她的拳頭不由得攥了起來。
“嗯,這是個好主意。”安多讚賞道。“不過咱們是不是先談談你們是在哪裡分散的?那些背後伸出黑手的人究竟是誰?你難道不想知道,不想追究了嗎?總不會你是想要拿那些狼來報仇吧?”
“你才拿狼來報仇!不過我也不會輕易放過它們的!”看到那麼一個文靜的小姑娘,一下變成這樣嗜血的樣子。安多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會讓事情變糟。“我們被狼群衝擊的第一天,就和緋日小姐分開了。”洛更闌像是知道安多心裡正在想什麼一樣。一下就把自己知道的,最重要的事情說了出來。
“不對啊?你們既然是被狼群圍攻著,不是應該呆在一起才更安全嘛?”安多皺著眉頭想了會兒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事情不是按我想的來發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洛更闌明顯地把已經快要說出的話做了改變。“我想你應該還記得剛剛你對我說了什麼。”安多認真地看著洛更闌。這麼沒頭沒尾的問題,要是問牙雀,安多肯定是要被懟回來的。可是洛更闌笑了笑,她似乎很清楚安多在問什麼。
“也許真實直接的話你不是很想聽……,不過我並沒有撒謊。”洛更闌輕聲地解釋道。“我能把你說的,以後會聽我的話,理解為你願意做的夥伴這個意思嗎?”安多顯得故意有點囉嗦地問道。“當然,甚至你覺著我是您的部下也沒有問題。不過我的條件並不是那麼容易達成的。”洛更闌的回答,出乎安多意料的直截。“我會盡力的。”安多看著洛更闌望來的眼神,認真回道。
“那我也保證自己會盡力做一個好夥伴。”洛更闌笑了笑。“那我們說話就更直接些吧?”安多用一個詢問的眼神看了洛更闌一眼。不過並沒有等待她的回答或示意。“我們需要儘快把四王城的力量做一個統一。”
洛更闌的神情,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一陣發呆。她用手輕輕摸耳廓的舉動,似乎表明她在擔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你沒有聽清我在說什麼嗎?”安多有點擔心地問道。“哦……,如果我聽到的話,就是你要表示的意思。那我聽到了。”洛更闌明顯地還在猶豫著。說出的話讓安多都有點犯迷糊。“我的意思是,我們需要四王城的力量。”
“你是想說,這樣你才能保證,答應我的條件嗎?”洛更闌似乎覺著只有這樣的理由,才能讓自己聽到這句話時,不會覺著太過荒謬。才能進入自己可能理解的範疇。“不對。你是想告訴我,害我們被狼群攻擊的力量非常強大!是嗎?”
“這是兩件事。”安多似乎也覺著自己的言辭太過突兀,容易讓人驚駭了。“不過我是想告訴你,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你的賣身契,是不是定得太危險了?”安多有點試探意味地問道。“這是兩件事。”洛更闌想了想,用著一種刻意模仿仿地語調回答道。“成交。”安多的憨憨地笑了笑。伸出手來,和洛更闌擊掌相慶。
“這件事有點難。要是老黑在的話,我會更有把握些。”洛更闌輕輕地咂著嘴,語意中有點失落的味道。“不過也沒有關係了。加他那點小盤算,也不會讓這件事容易多少。”“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做這件事嗎?”安多看到洛更闌這副樣子反而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知道了為什麼,能讓你改主意嗎?”洛更闌有些懶懶地回答著。“反正那些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個理由我挺喜歡的。不過原因等找到了他們,我會一起告訴你們的。”安多拍了拍手,站起身。“有句話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不過我還是先告訴你吧,我覺著那個老黑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死掉的。”安多像大神一樣的語氣,讓洛更闌根本就沒有把這句話太過在意。“謝謝你啊。”她只是有些難過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