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佈著奇異紋理的木質窗臺,殘餘著淡淡的清香,暖風在窗邊盤旋,卷著香氣飄遠,隨著那道遠去的身影。張月合上了窗,將那道身影徹底隔絕在自己的視野之外。離開的自然是顏夕,但是她留下的話,卻永遠也不會從張月腦海裡離開。
“大義滅親嗎?”張月倚在窗臺,緩緩睜開黑白瞳,一道人影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那是從風中走來的人,也只有風才可以逼開天庭的耳目,完全不被察覺地來到張月的房裡,而這樣的幽靈,也只有張月的黑白瞳能夠看見。
“你聽到了吧,奶媽。”張月看著那道人影,那是他的老師,奶媽,吳韻菡。
在黑白瞳面前,奶媽知道自己是藏不住的,乾脆直接顯出身形,拉了張椅子坐下,一如往常,隨心隨性,就像風一樣,來去自如,誰也攔不住。“當然聽到了,小夕是對的,除妖,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這沒什麼奇怪,換了我,一樣會這麼做。”
張月起身給奶媽倒了杯茶,坐在她旁邊,“所以你和老黑到底是什麼情況?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們這些行為太奇怪了。而且,我看到了一……算了,應該是我看錯了。”
奶媽捧著茶杯,輕輕地吹著熱氣,茶香飄蕩,溜進她的鼻尖,洗去一身的疲勞,那一直帶著倦意的面龐也泛起了點點紅光,“好茶。不愧是天庭。不過,終究逃不了滅亡的命運。”
“既然知道,你為什麼還要通風報信?插手歷史,不會有好結果。一旦影響到了我們那個時代,這其中會死多少人,數都數不清,你們難道不明白嗎?”張月問道,他說出來的話永遠不像語氣那樣平和。
“因為只有這樣,我們這些外來客,才有可能被這個時代遣送回去。當然這其中也有很大風險,不過只要我們做的事情,不會超出歷史修正的力量,就不會影響到我們那個時代,只是其中會發生其他事情去強行矯正歷史軌跡回到正途。畢竟想要達到同一個結果,可以有無數種方法。”奶媽解釋道。
張月說道:“所以你們就打算插手這場對天庭本該是毀滅性打擊的大戰,讓歷史傳送錯誤,然後我們這些犯了錯的人,就會被這個時代強行趕走。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不和我們談,要自己做決定?一旦出了差錯,陪葬的是一千多年的歷史。”
奶媽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我們想找人商量的時候,你們都不在啊!直到你們找過來時,我和老黑已經在這個時代待了三年了,這三年時間,我們轉換身份,在妖族臥底,就為了能在這場戰鬥中發揮作用,救天庭一把。至少也要試試讓天庭撐久一些。這是我們能想到唯一的離開這個時代的方法。”
“你們還真是亂來。話說,把老黑一個人丟外面真的好嗎?帶回來和大家見一見吧。”張月說道,在睜開黑白瞳的時候,他便看到了,那個被留在天庭門外的老黑,虛弱的他,只能躺在奶媽給他留下的護罩上,奄奄一息。
奶媽說道:“這不是先給你打聲招呼嘛,讓你和他們先說一聲。我們的臥底任務已經失敗了,玉蒼沒有死,我們也很難在那裡待下去了,所以,現在不得不回來了。”
張月笑道:“打什麼招呼,回來就是了。”說完,便和奶媽一同起身,向天庭外飛去,沿途避開了各路仙家,通行無阻,來到南天門外。躺在空中的老黑見到兩人的身影,激動地就想要坐起來,誰想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嗚哇大叫。
“傷成這樣,就不要蹦躂了。”張月手腕輕轉,早已準備好的八個卦象紛紛飄出,凝成一把白色的長刀,聖潔的白光閃爍,他兩指捏著刀柄,向老黑緩緩刺去。叮的一聲,刀尖落在老黑身上,無數白色光絲飄出,將老黑層層包裹,捲成一個巨大的光繭。
“耽誤了些時間,恐怕要養好久了。”張月伸手在光繭上輕輕撫摸,修長的手指微微顫抖,身體也隨著有些搖晃,不知不覺他已經倒在了奶媽的懷裡,一觸碰到奶媽的身體,張月驚得連忙站直了身子,還往後退了一步,“這段時間,有些累了。抱歉。”
奶媽上前扶住了張月,“他,傷的這麼厲害嗎?”
“放心,只要還活著,我就能治好。我們回去吧。”張月不敢說,因為他自己也不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換做以往,他堅定地相信自己的靈魂力,可當他看到一些他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時,卻又打破了這份堅定。
張月不願說,奶媽自然也不好問,只能扶著張月往天庭走去。
……
顏夕的殿宇裡,鏡司全員到齊,圍坐在正廳,老黑這個光繭被張月收好,而奶媽則坐在顏夕對面,和她形成了這個圓的中間線的兩點,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饒是她也有些不自在了。
“該解釋的,我都解釋了,你們這是幹嘛呢?審犯?”奶媽清咳幾聲,想要讓眾人的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誰想迎向她的卻是一眾女孩子們的飛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