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司,顏夕的房間裡,三個女人正湊在一起,面對著一部手機,緊張而期待。但手機畫面裡,只有兩個面容恬靜的男女說著沒營養的話,不多久,三人就漸漸失了興趣。奶媽已經躺上了床,和小姨開了一局王者。
“怎麼樣?有動靜了嗎?”奶媽百無聊賴地問道。
顏夕默默地搖了搖頭,“好氣啊,我還特地給兔子的眼鏡裝了針孔攝像頭,結果就拍了這些玩意。這兩個傢伙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小姨問道:“他們談戀愛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
顏夕沉重地點點頭,“就他們這樣,還能談一年,也是奇蹟。我還以為,久別重逢能摩擦出什麼火花,看來是我想多了。失望!”
三人無力地搖搖頭,都不再理會這沒有八卦價值的修羅場了。
......
身在現場的兔子很無奈,這麼完美的三角關係,竟然可以如此平靜,真不知道這兩人的腦子是什麼做的。
包間裡,彩燈流轉,吆喝聲混合著酒杯碰撞的鐺鐺聲,喧鬧得讓人肉體和靈魂都不能同步。肉體在狂歡,靈魂卻麻木得如同殭屍,讓人感到噁心反胃。而他們三人卻獨立在這喧鬧之外,頗有一種隱士高人的風範。
喧鬧愈演愈烈,沒有一點要消退的跡象,不自覺地吸引了張月等人的目光。就像紅塵俗世裡發生了什麼大事,那些隱世的高人也會把目光投向這塵俗。喧鬧的中心,是一個男孩,西裝筆挺,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竟顯得有些與眾不同,有幾分出淤泥而不染的風采。
“他是?”張月覺得男孩兒有些眼熟,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個光彩奪目的男生是什麼人。於是很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身邊的周淺穎。
“你打算問我?你都不記得,我怎麼記得?”周淺穎攤了攤手。
張月正思考著,男孩突然撇過頭看向他,眼神炯炯如火焰,“張月,不過來喝一杯嗎?”男孩嘴角噙著笑,看上去謙遜溫和,卻偏偏讓人不敢有拒絕的心理,莫名其妙從內心深處就把自己放在了低處。
張月有些疑惑,怎麼又找到我了?但對方沒有流露惡意,自己自然也不能冷臉相向。張月擠出一抹笑容,婉言拒絕:“抱歉,我戒酒了。”
男孩端著酒杯走上前去,彩燈在他的臉上閃過,隱約有個模糊的影子。彩燈很亮,刺得張月都恍惚了一瞬,所以剛好錯過了那個影子。恢復了視野,張月重新開始打量眼前這個老同學,很熟悉,可是偏偏想不起來。
“戒酒了?不會吧?好端端地怎麼會戒酒呢?嫂子不肯嗎?就喝一杯,不礙事兒吧?”男孩不依不饒,把酒杯遞上前去,嘴裡叫著嫂子,眼神卻沒有往兔子方向看去,而是凝視著張月。
敵意?張月很疑惑,這突如其來的敵意讓他也摸不清頭腦,他隱約覺得自己觸控到了什麼,卻無法捉住。一時間,張月也不知道該如何應答,這個時候,他無比需要兔子強硬地說一句“不行!我男朋友滴酒都不能沾。”
可解圍的不是兔子,而是周淺穎。
“你是田松嗎?”周淺穎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男孩尷尬地笑了笑,“對啊?認不出來嗎?”
田松?聽到這個名字,張月茅塞頓開,一下子,眼前這張文質彬彬的臉崩塌了。記憶中,那張臉應該是留著唏噓的鬍渣,總是做出奇怪誇張表情,像驚嚇盒一樣充滿了不確定性的。
有人說大學是所整容院,看來不夠準確,因為這不僅改變了樣貌,連氣質都不同了。誰能把眼前這個“成功人士”和兩年前的怪小子想到一起呢?
張月有些慚愧,雖然田松變化很大,可他們曾經還是同桌,他竟然一點都沒有認出來。
“抱歉,你變了很多,剛才真的沒認出。但我真的不能喝酒,我可以換個別的飲料。”張月接過酒杯放到一邊,拿起喝了一半的可樂和田松碰杯。
“哇,真是感慨啊!現在碰杯的可是我們班發展最好的兩人,當初誰能想到?”
“是啊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這種時候,我們是的不是應該請兩位主角上臺合唱一首呢?”
不知道是誰帶起的頭,喧鬧沸騰到了極點,將中心的兩位主角淹沒。其中一個人苦笑著應對,另外一個似乎很享受,咧著嘴,無聲地笑。
兔子在默默地鼓掌,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周淺穎靠著沙發如同一個觀眾,欣賞著這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