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顏夕氣結。
張母拍了拍兩人的手背,正色道:“別吵別吵,這事兒媽媽做主,兩個都是我孩子!”
顏夕想張月遞去一個勝利者的眼神,笑道:“叫姐姐!”
“不,我拒絕。”張月目不斜視,依舊很執著。
“媽,你看他!”顏夕毫不猶豫地搬出了救兵。
張母安慰道:“不怕不怕,我說是就是,輪不到他拒絕。你們以後常回來陪我就好了。”
“嗯嗯,會的。”
“儘量吧。”
張母說道:“張月,小夕,和我說說你們的工作,好嗎?雖然我一直都沒有問,但我還是想知道,或者你給我介紹一下你們的同事也行。”
張月眉頭皺了皺,問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們是我孩子,我關心一下不可以?”張母質問道。
張月和顏夕交換了一個眼神,點了點頭,“媽,我和小夕現在的工作和你以前做的差不多,具體是什麼,不方便說,你能理解吧?不過,我倒是可以和你說說我們的同事。”
‘差不多?’顏夕有些驚訝,看向張母的眼神多了些敬畏。
而張母則是一臉淡然,她稍稍坐直了身子,說道:“可以收手嗎?”
“媽……”
平日慈祥溫和的張母突然多了一絲別樣的氣息,冷厲威嚴,“張月,這些年來,你每個月寄回來的錢,足夠我們活三輩子。小夕既然和你是同時,那收入肯定也不差。既然如此,何必再去冒險,拿生命開玩笑?”
“不可以,我們的工作比您想的要更復雜。”顏夕說道,語氣雖然平淡,但其中透露出來的堅決,讓張母根本找不到繼續勸說下去的理由。張母又轉向張月,那雙看盡世事滄桑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溫柔和渴望。
但張月搖了搖頭,動作很輕,但已經足夠了。
張母苦笑著說道:“唉,也是,這船上了,想下又哪有那麼容易呢?不過,張月,以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吧?我希望你可以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身邊的人,不要讓悲劇重演,懂嗎?”
“我會的。”張月說道,不由得握緊了母親的手,那一塊塊老繭摩擦著他的掌心,昨晚心底的不安又一次湧起。
顏夕也笑著附和道:“阿姨,你放心吧,我會替你看好呆月的,他可是我的好弟弟!”
“好好好,那和我說說你們的同事?有照片什麼的,也可以給我看看嘛!”張母說道。
“照片?”張月犯難了,他這才發現,在鏡司呆了這麼久,手機裡只存有顏夕的照片。見到張月這為難的模樣,顏夕得意地拿出了手機晃了晃,“關鍵時刻還得靠我。”
“來,阿姨我給你一個個介紹哈……”
……
夜深,張母躺在床上卻沒有絲毫睡意,她翻了個身,在床頭摸出手機,點開相簿,看著今天顏夕發給他的鏡司成員的照片,那一張張陌生但讓人印象深刻的面孔在她眼前一一劃過,“看上去倒是些不錯的人。”
看著看著,張母越來越精神了,便走下床去,在梳妝櫃裡翻找了一陣,找出一本相簿,翻開第一頁,便是一對年輕男女的照片。男子穿著西裝,梳著整齊的大背頭,一雙眯眯眼和張月如出一轍,女子身穿白色婚紗,恬靜溫和的面龐因為那雙眼睛,又多了一絲靈動和活潑。兩人站在一起,宛若一對神仙眷侶,讓人羨慕。
張母輕輕撫摸著照片,只見在男子的臉上不停地摩挲,她眼睛已經溼潤,但沒有讓眼淚掉下來,“我們的兒子長大了,有些事情也該做個了斷了,是嗎?”
濃濃的夜色下,張母藉著點點燈光,翻看著這塵封多年的相簿,有些相片已經泛黃,但記錄下的每一段回憶卻是那樣清晰。小時候張月還是一雙大眼睛,喜歡笑,喜歡玩,小小年紀就跟著父親下海抓魚,翻湧的碧波海浪上總能看見他小小的,靈活的身影。
自那一天起,張月越來越喜歡眯著眼睛看東西,漸漸地,他變得和他父親,一雙眯眯眼關上了心靈的窗戶,從此只有一張平淡到發冷的面孔面對人和事。
張母抹去揉了揉眼睛,悄無聲息地抹去了淚光,她照了照鏡子,看著自己的臉龐,突然在某個時刻,這張和藹的臉猛地迸射出刀鋒般的戾氣。若此時,張月能看到這張臉的話,他會感到無比的熟悉,卻又無比的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