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坐在蒲團上,正端詳著自己手腕上那一串佛珠,似乎上面有什麼瑕疵。老和尚坐在他旁邊,微躬著腰,畢恭畢敬,不敢出一言打擾。
“新來的,怎麼樣?”方丈問道。
聽到方丈開口,老和尚才敢直起腰,答道:“不簡單,去了一趟佛堂,竟然全身而退,不過,他演技不怎麼樣。我已經安排他去抄佛經了。”
方丈說道:“可能還是不夠啊!”
老和尚一驚,“直面佛經,還能沒事?他只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靈魂力再強大,也不至於強過我們吧?”
“登佛門的時候,他看了寺廟一眼,那道目光很奇怪,有種說不出的意味,雖然不是很雄厚,也沒有多可怕的威壓,但是,很純粹,很直接,有種赤子之心的味道。”方丈不再看他的佛珠,而是轉向老和尚,被皺紋堆積著那雙老眸迸射出兩道逼人的精光,隱沒著殺意。
老和尚渾身一顫,連忙彎下腰去,不敢直視方丈的眼睛,“難道是?可是,靈道盟的盟主之女顏夕不是已經……同一世,不是不可能一起出現嗎?”
方丈收回自己的目光,那充斥在空氣中的威壓也漸漸消散,“誰知道呢?這個世道已經不一樣了,時代在改變,我們也不能按著老一套的來。總之,仔細盯著那個傢伙,”
老和尚允諾了一聲,便匆匆退開了,後背的衣衫溼了一大片。
……
藏經閣內,此刻已經被金光淹沒了,璀璨的光芒閃耀得就像在裡邊兒藏了一個太陽。武倥站在門外,手裡還拽著掃把,面露憂色。
突然間,他耳朵動了動,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連忙低下頭掃著地上的落葉。老和尚看到他,長眉皺了皺,說道:“你在這裡做什麼?門口掃乾淨了?”
武倥連忙彎腰行禮,恭敬地說道:“掃乾淨了。”
“去別處掃。”老和尚驅趕道。
武倥也只能應了一聲,灰溜溜地跑了,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只能在心裡暗暗祈禱了。
金光閃耀了許久,才漸漸黯淡了下來。老和尚走到門前,目光穿透門窗,落到了張月身上,“看來是方丈多想了。”
張月寫下最後一個字,有些茫然地放下筆,看著滿滿一紙的經文,痴痴地笑了笑。端詳了許久,他才捨得放下,繼續翻閱經卷,仔細地抄了起來。
直至全部抄完,已經傍晚了。張月放下筆,看了一眼門口,眼睛始終是眯著,只是面部表情變得單一,彷彿僵硬了一樣。他揉了揉臉,撕下一張有些殘破的面具,面部線條柔和了不少,“看來,我被針對了。”
想起開啟經卷那一刻,張月還感到一陣後怕。那一刻,他的靈魂直接被經文覆蓋了,一股神秘莫測的力量強行在他的靈魂上銘刻那飄飛的字元。
張月自認反應算快了,但還是著了道,不過片刻,他的靈魂上已經密密麻麻布滿經文,這些經文就像一道道鎖鏈,要封印他的靈魂力,甚至在侵蝕他的意識。
關鍵時刻,還是娃娃的哭喊救了他,硬生生將他靈魂從經文的海洋裡撈了出來。有了一個緩衝,張月也不至於束手就縛了。
不過,張月是再也不想體驗那種感覺,那種魂身分離的感覺,讓他感到恐懼。張月看了看手中的面具,這是先前從無生臉上摘下來的,雖然已有破損,但這面具曾經讓張月都看不透,其力量自然深不可測,就算破損了,用來隱藏自己還是很有效果的。
“坐牢果然不太舒服。”張月嘆了一口氣,緩緩戴上面具,面部又重新變得僵硬。接下來的日子,只會更艱難。戴著面具過日子,張月並不喜歡,但也沒有辦法,這少林寺老怪物太多,張月沒有信心憑自己隱藏下去。今天這抄佛經很明顯就是給他準備的,看來昨天在佛堂的事情,已經被察覺了。張月不免有些擔心武倥的安危,他會不會因為自己被牽連了呢?
正這麼想著,他聽到了門外有動靜,他不用看,便知道是誰來了。張月心裡暗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推開門,武倥拿著掃把在掃地,聽到聲音,便抬起頭來,看向張月,笑道:“抄完了?”但很快,他的笑容凝固了,因為他發現了張月的表情有些不對。
“你還真的是個掃地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