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好人!”
用盡全力地嘶喊,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擴散,留下一聲接一聲的迴音,短暫的時間內這聲音成為了這片天地的永恆。烏雲散開,陽光灑落,卻沒有感到半點溫暖,連天邊的太陽都顯得黯淡。
老黑抱住即將倒下的李佑生,看著他嘴角緩緩流淌出來的黑色血液,頭漸漸低下,劉海垂下,一抹暗色攀上他的面孔,遮住他的眼睛,那在震動的憤怒以另外一種方式展現出來,大地突然碎裂了,滾燙熾熱的岩漿噴出,勢要衝破天穹,卻在半途戛然而止,最後化作一閃而逝的煙花,徒留遺憾。
好人,壞人,難以界定。但是非對錯總有個衡量。如果這個衡量,都被人心擺弄,這個世界也將落入風雨飄搖的境地。
奶媽伸手在李佑生的眼前輕輕一撫,想要合上他的眼睛。但那雙充斥著絕望的眼睛依舊睜著,睜得陡圓。奶媽怔住了,手停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老黑搖了搖頭,說道:“讓他看著吧,直到這個世界變得光明,他會合上的。”
奶媽跪坐在地面,單手抓著自己的長髮,咬著牙,喃喃道:“阿斌,我們是不是錯了……”
“還記得她說的話嗎?我們首先要學會保全自己,才有可能去改變世界。但是,我們的確錯了,所以,要變強,要去贖罪,直到我們有實力去面對這個世界的陰暗。”老黑抱起李佑生的屍體,站了起來,說道。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奶媽抓住他的褲腳,神情呆滯。
沉默許久,老黑才鬆開緊咬的牙,說道:“去交任務吧。”
兩人並肩而行,腳步沉重,老黑懷裡抱著漸漸冰冷的李佑生,走在這片荒蕪大地,留下不知道多少不甘和無奈。不多久,兩人回到了李長興的居所,那個少年正站在一片廢墟的臥房前哭得稀里嘩啦,見到老黑和奶媽,不由分說便衝上來想要理論。老黑沒有理會,一瞪眼,氣勢陡升,生生將那少年壓得跪在地上。
“兇手抓到了,送我們出去。”奶媽冷冷地說道,一字一句都透著刺骨的寒意。
“什麼?”少年驚訝地叫道,抬起頭表情複雜地看著兩人,目光很快被老黑懷裡的屍體吸引了,“是他,真的是……”
“閉嘴!”老黑喝道,神色猙獰,“帶路。”
少年嚇得一哆嗦,差點沒有趴在地上,只能乖乖地點點頭,連滾帶爬地開啟法陣,將兩位煞星送走。
……
這一次轟動整個異靈人界的通緝時間,最後又是靈道盟取得了成功,這讓聯盟在異靈人心中的地位又高了幾分。但李長興的死依舊成了大家心中的痛,對於李佑生的死,他們沒有絲毫同情,甚至覺得死對他來說懲罰太輕了。
何俊謙早早地起床了,他沒有像往日一樣去料理花園裡的花花草草,而是來到了後院的,在那裡豎立著一座無字碑,那是李佑生的墓碑。誰也不敢公然祭奠李佑生這個罪人,哪怕是何俊謙,也不可以。
老黑和奶媽早已經在墓碑前守候,兩人一身黑衣,手上束白菊,靜靜地站著,一句話也不說。何俊謙也沒有出言打擾,而是站在後邊,看著這座無字碑,負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
今天是李佑生的頭七,三人都在為這個可憐的人哀悼。
直到日上三竿,三人才彎下腰,對著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沒有任何事先討論,三人在鞠躬地同時,說出了同一句話,他們真的很抱歉,但也真的很無奈。李長興是德高望重的賢者,是靈道盟的一方高官,哪怕他行將朽木了,也沒有人敢不尊敬他。因為他在靈道盟打拼了數十年,手握重權,身後連線著無數條糾纏不清的關係脈絡,他的死牽扯了無數人。這就是為什麼,一個人的死,會有一個“世界”的人來聲討,甚至引發全名通緝。
a級通緝,在整個異靈人世界中總共才出現過五次,除了這一次,其他無一不是窮兇極惡之輩,殺人無數,手上沾滿了鮮血。但李佑生只殺了一個李長興,就“光榮”地背上a級通緝,是歷史第一次,只因為他殺了殺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