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裡安靜了,主廳裡鬥嘴的兩位真人倒是沉默了一會兒。
“看你願意收徒弟,我也不用擔憂你這一枝兒短斷了傳承了。”沉唯輕輕說了一句,他是真的為老朋友高興。
他實在怕這人死了都沒有個送終的,未免太過淒涼。
“許與這孩子的緣分到了,我在月泊山待了整十年,沒有一次測算到這緣分的下落,去年他月斕城裡一戶人家出了禍事,我這緣分突然便有了。”三念笑了笑,抬手飲了一盞酒。
“是這孩子的命數改了?”沉唯問。
三念眸色難明,他頓了頓才說話。
“這孩子沒有命數。”不是算不出來,而是沒有,一片空白,空空淡淡。
“那便是變數?”沉唯又問。
“誰知道呢?”三念懶倦地伸手支在桌上:“你叫我來是有何事?”
終於把話頭挑起來,沉唯臉色一變開始大吐苦水。
“陳皇室傳來話,讓我給梅弗鈞想想法子,他那個獨子,怕是樹葉青看不到樹葉黃了,想必梅家人,如今也快要到了,我便請你來想想辦法怎麼平了這天缺。”
“他們已經到了,今夜宿在山下,想必清晨起來便要上山來尋你,我與承喜路上遇見他們,還借了人家的馬車趕路。”三念笑道,看的就是沉唯老道被人家堵在家門口的笑話。
“既如此,你便更要幫忙。”沉唯說道。
“承喜好似喜歡那梅夫人,這孩子沒了娘,我怎敢叫她再見著他們?”三念說道。
“你這小心眼,那婦人家還能搶了你的徒弟嗎?”沉唯笑的打跌:“你也不用這樣防備。”
“那孩子沒有命數,我哪裡知道何處是她的福何處是她的禍?”三念道:“養個孩子,總是要操心的。”
長於卜算的人偏偏遇見一個算不出的徒弟,不急死他也快了,只怕是日夜憂心,沉唯不再笑他。
“那便不要她見那梅冷意便是了。”沉唯道:“這孩子便先留在我這山上,只怕要你去一趟京中,你看?”
“便去吧。”三念終於應了下來。